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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及牛頓,胤禟的語氣多少有些漫不經心。
他說的也是實話,一堆用洋文寫的看不懂的書,就算地主家的傻兒子也不會買。
哪怕來京城的傳教士也提到過幾位歐羅巴風雲人物,但也沒怎麼叫人放在心上。
胤禟兒時得病被傳教士獻藥而獲救,對西洋人算得上態度友好了。
即便是他,也沒想過要研讀各類西洋書籍,主要還是認為沒太大的必要。大清地大物博,也有一批能工巧匠,還能缺什麼呢?
說回牛頓,聽彼得說起這位任職了英格蘭皇家造幣廠的廠長。
胤禟對比大清與英格蘭的土地面積,給牛頓的職位找到大致的橫向參考,都比不上廣西布政使。
布政使管理官吏、承宣政令以及掌管賦稅。牛頓管著造幣廠,他至多隻有管錢的權力。
有此前因,胤禟的不甚在意才是清朝從官方到民間的主流態度。
武拂衣對胤禟的語氣毫不意外,工業革命的巨浪真正到來之前,誰也想不到不改變就會被淹死。
巨浪的開端是珍妮紡紗機的出現。若按照曾經她所知的時間線,距今還有六十多年。
無怪清朝如今沒有絲毫意識,外部的變化正在迅速暗中蓄力。因為遠隔重洋,表面上依舊風平浪靜。
「九弟,此次辛苦你了。」
武拂衣沒有著急忙慌教育胤禟應該重視西洋的變化。
眼下,胤禟學過幾國洋文,連他也看不懂買來的一箱子。看不懂,讓他無法體會到這種知識的奧妙,也就無知無畏。
人從無知無畏,到有知而敬畏,最終突破到有知而無畏。
這個過程需要時間,更需要不斷地更新自我認知。
為此,學習洋文是第一步,能去認識西洋世界的發展。
不能只依靠傳教士搞翻譯,防人之心不可無,誰也說不好翻譯過程中會否有故意或無意的疏漏。
與此同時,有一系列對應學科的階梯式教材也很重要。
一步登天是痴人說夢,例如讓沒學過數學方程與幾何學的人去解微積分就很可笑。
武拂衣來到這個世界一年有餘。最初適應四阿哥的官場生活,後來搞起來牛痘實驗,但除此之外也做了些別的事。
比如給十四出數學題,那可不是一拍腦袋想怎麼出題就怎麼出,而需要了解如今的數理學發展。
閱覽了宮內蒐集的數理論著,其中以梅文鼎最為引起她的注意。2
這位出生在崇禎六年的宣城人,今年已經是六十八歲的高齡。
大半生鑽研數學與天文學,既對傳統數術頗為精通,也對西洋學術頗有研究,還進行了中西學術融合。這從他所著的《歷學疑問》、《方程論》、《勾股舉隅》等等書籍中可窺見一二。
想要編寫一整套教材,需要邀請類似梅文鼎這樣的科學家參與,發揮得好能夠事半功倍。
康熙喜歡數理之學,鼓動他召集名家來編教材不是問題。
問題在於從思想上重視科學的威力,由數學發展開去,到物理、天文、醫學等等。否則再好的書籍最終也只會束之高閣,積灰濛塵。
改變思想,切不能操之過急。
武拂衣很清楚,她不想麻煩纏身又不願徹底無所作為。如今的身份是四阿哥,是皇子,卻並非是康熙最寵愛的兒子。
談不上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但也要進退有度。是以春風化雨,潤物細無聲去引導改變較好。
當下,沒有對胤禟多言。九阿哥不願意收買書錢,就等他下個月生辰送一份厚禮。又喝了兩杯茶,閒聊幾句廣州城洋商的趣事,在太陽下山前提出了告辭。
今天是中元節,天黑後最好別在外逗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