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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江府,旺竹花火鋪。
元月初四,下午專賣煙花爆竹的店鋪還在營業,專為方便那些漏買爆竹的客人。
錢掌櫃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櫃面,其實很想可以早些回家,因為臨時補買煙花爆竹的客人並不多,但他不能違背東家定下的上工時間。
他這頭正心情不爽,向後一看,發現負責清潔的薛安居然坐在馬紮上,&ldo;小薛,你怎麼偷懶啊!後面庫房都已經打掃好了?&rdo;
薛安縮了縮肩膀,唯唯諾諾地點了點頭。
庫房已經來來回回清掃過很多遍了。不只庫房,院子、走道、窗戶等等,幾乎都可以用一塵不染來形容。
錢掌櫃不讓他浪費木柴,大冬天打井水擦洗各處,這一雙手已經完全被凍成紅蘿蔔了。
&ldo;都打掃好了。&rdo;薛安說話的聲音很輕,那句我已經忙了三個時辰想歇一歇,終是留在了肚子裡沒有說出來。
錢掌櫃嗤笑走出櫃檯,張望了半天,終是在靠近地面的門縫上摸出一絲灰塵。是以手指拂過灰塵,一指頭就擦在薛安的臉上,狠狠地戳了戳他腦門。
&ldo;這是什麼?做活都做不利索,掃了幾天都掃不乾淨,你還能更偷懶嗎!扣錢,這個月再減五十個銅板。&rdo;
薛安一聽倏然抬頭,他的薪水本來就不多,隔三差五地被扣,恐怕連房租都快要付不起了。
&ldo;掌櫃的,我這就去擦,求你了不要扣工錢。別扣工錢了。&rdo;
一句話,薛安說得都帶上了哭腔,眼眶都紅了。
錢掌櫃只是冷笑著轉身回櫃檯,完全沒有高抬貴手的想法。美人哭是梨花帶雨惹人心疼,醜鬼還敢委屈地哭?
薛安不知道他的那張臉有多噁心。那是半臉的黑色胎記,上頭還有些黑毛,一條腿生來就瘸著。如此廢人,東家真不該收他做夥計。
薛安看見錢掌櫃走回前堂,他緊忙跟過去想再求情,卻被當頭砸了一隻算盤。
&ldo;要死啊你!三令五申,說了你不能來前面。嚇到客人,讓客人一年都是晦氣纏身,你賠得起嗎?&rdo;
錢掌櫃毫不猶豫地扔出算盤就開罵。才不管薛安是不是真的哭著跑回後院,他的心情在一頓咒罵後好了很多,不似剛剛覺得加班很無聊了。
後院,水井邊。
薛安伸出冷得發腫的手,又打上了一桶井水,低頭看到水面的倒影。
影影綽綽間,水面上黑色胎記的倒影臉開口說話了。
&ldo;懦夫,這樣天天被刁難地扣工錢,你比做白工還不如。把姓錢的攆走,你的好日子才會來。姓錢的愛貪便宜,他一定會順走店裡的那一盒爆竹,把我做的一盒給他。&rdo;
&ldo;不,我不能。我不能。&rdo;薛安急忙搖頭,&ldo;我不能把有問題的爆竹給錢掌櫃。&rdo;
倒影邪笑出聲,&ldo;是嗎?錢姓的不殘,你還有錢付房租?恐怕一天三頓吃饅頭都夠嗆。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啊。&rdo;
薛安的腦袋更似撥浪鼓一樣,搖頭搖得更加厲害了。
此時,如果有人闖進庭院,勢必會背脊發寒。
‐‐薛安的左右臉呈現出了完全不同的表情,左邊猶豫不決,右邊陰狠毒辣。再聽聽,他竟是在自問自答。
噼裡啪啦‐‐
正月初五凌晨,松江府到處都是爆竹聲。
白玉堂也應景地點燃了爆竹的引線,卻沒有響起熟悉的燃放聲。
&l;砰!&r;
毫無預警之下,空地上的爆竹竟是如同火雷一樣炸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