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第3/4 頁)
是太糟,可是現在他們又要把他送走。為什麼?難道他的母親這麼恨他?
此時此刻,他不願意把自己對她的憤恨表現出來,從而讓她感到滿足。
“當然,”他看著地板說。“我不介意。”
“那好,”母親滿意地說。“那,就這麼定了。”
這是阿弗納和他母親之間一輩子都無法彌合的傷口。阿弗納在震驚之餘很快意識到他母親把他送走並不是害他,而是相信集體農場對他有好處。他的第六感覺記錄下了她的熱情和真誠。他感覺到了她送他去集體農場這個主意背後的熱忱。但她怎麼能犯這樣的錯誤?
也許應該由阿弗納來證明他的母親錯了。如果他對此持順從態度——不,不僅僅是順從,而是真的全心全意地投入進去,比其他所有的男孩子——那些真正的集體農場的農民更努力,工作時間更長的話就好了!這就是答案。他們看到他這樣工作,就會給他的母親寫信,跟她說他是一個多麼優秀的男孩。然後她就會來道歉,讓他回雷霍沃特。
這是一個比較好的解決辦法。但是,在乘坐熱烘烘、髒乎乎的公共汽車去格德拉的半路上,這個辦法就差不多沒用了。那個寸草不生的小鎮並不是最終的目的地。要到集體農場還要坐一個小時的公共汽車。汽車沿著小山、棉花地和橘子園裡未經鋪砌的蜿蜒曲折的道路,朝著閃爍的地平線駛去,地平線上點綴著滿是灰塵的尤加利樹。空氣中似乎看得見九十度的熱度,牧場中的牛看起來骨瘦如柴,這些動物是奶牛嗎?可他在學校裡的圖畫書上看到的奶牛是一種肥肥的友好的動物。在德國整整齊齊、鬱鬱蔥蔥的鄉下也是這樣。
更為糟糕的是,在某種程度上集體農場不錯。阿弗納不得不承認這一點。人們友好地握手,餐廳很大,食物推車裡裝滿了雞蛋和新鮮蔬菜,男孩子和女孩子混住在一起,潔白無瑕的宿舍裡一間房睡三四個孩子,這些都沒什麼不好。一切都很好,對喜歡這裡的人和以這裡為家的人來說,這裡會給他們更大的力量。然而阿弗納知道,他不屬於這裡,他看這裡就像集體農場的那些農民看他母親在法蘭克福給他買的那雙鹿皮鞋一樣。其他所有的男孩子都穿工靴。他母親應該知道這一點。
如果一個人發現自己是個局外人,但又不得不待在這個他覺得沒有歸屬感的地方,那麼這個人有三種態度:把自己封閉起來;設法報復;誇大自己的孤獨感,表現出一副不法之徒的模樣。阿弗納常常在一天之內同時具備這三種態度。
把自己封閉起來是最容易的。但並不是把自己完全封閉起來,別人仍然能看見他。更多的是內心的麻木和迷惑。在這裡,最豐富的想象往往根植於現實薄薄的表層土壤中。早晨六點,這位“約翰·韋恩”跟其他人一樣,聽到那臺老式英國炮艦從旗杆裡高聲鳴響的時候就起床。他很快洗完澡,把38口徑的柯特自動手槍插進槍套,然後去那個巨大的餐廳喝一點水果汁。在早餐前的兩節課上,他總是把和藹的目光透過窗戶,投向遠處田野裡工作的人們。他們是安全的。為了防止約旦人從東邊進攻,這位“韋恩”中校有一個應付意外的計劃。他命令坦克從牛棚後面的地下室進攻,而不是像約旦人預料的那樣從前面進攻,他們要從側翼挺進棉花地。一按按鈕,灌木叢就會分開,一條臨時的鋼網通道就會顯露出來。沿著這條通道,一排長出了戰鬥轟炸機翅膀的巨型坦克,就會威嚴地轟轟隆隆地開到光天化日之下。
兩點鐘,這位英雄以及人民的保護者、中東最快的槍手走進罐裝廠剪雞指甲。四點鐘他就成了阿弗納土匪。這個土匪是個非常壞的孩子,毫不掩飾自己對壓迫者的法律和制度的態度。他和他的土匪幫——伊齊希、約坎那和葉門人土娃——竭盡破壞之能事。看看莫舍那個鄉巴佬怎樣把新燈泡放進院子裡頭頂上的插槽裡吧。他怎麼夠得著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