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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三步,我不及縮手,細滑的衣料在我指尖摩擦過,她走出我的傘下,仰起頭看向陰霾的天空,大雨覆蓋住她,我突然想起那年在簡府牆外,她也是如此,走出我的結界,然後被大雪掩蓋。
雨水在她的臉龐上肆虐,順著她微紅的眼角流下,我心底疼痛。
南唯渾身溼透,卻突然跪下,朝著那片在雨幕中模糊的白色磕了三個響頭,我只見她雙肩微顫,髮髻被雨水打溼得凌亂,蒼白的臉上縱橫著斑駁水跡,額頭上紅腫一片。
那日回了客棧,南唯一直沒有說話,我抱著無甚反應的她,洗了熱水澡,換上乾淨衣服。躺在床上,她卻一直大睜著眼不肯睡去,我只好給她施了法。
半夜我被懷中滾燙的溫度驚醒,只見她滿臉不正常的緋紅,人已經陷入了昏迷。
南唯一病就是一個多月,期間大多時間都在昏睡,我不知給她灌了多少靈丹妙藥下去,終不見效。病情好好壞壞反覆了幾次,我實在無法,只能帶她回了長安。一路上她仍是在馬車裡昏睡,我怕她顛簸,一直抱著她,也將行程慢了下來。偶爾醒來,我就熱參湯給她喝。
到長安時已是盛夏,我將屋子略略打掃了一下,然後將她安頓在了床上。
許是回到了熟悉地方的緣故,傍晚時分,她醒了,見已經回到長安,便勉強撐起身,一頭長髮流瀉,只說了一句話:“我要為他們戴孝三年。”
時隔兩個月,再聽見她的聲音竟是覺得陌生了。一時怔住,腦中百轉千回也不知想了些什麼,最後只應了一字:“好。”
作者有話要說:
☆、拾
【拾】薄採
南唯35歲以後再不肯與我親近;常常躲著我;甚至連一個被衾都不願與我共享。
她已有細紋的手輕撫我臉龐,細細描畫我眉眼。染著鮮豔蔻丹的尖利指甲幾乎嵌進我面板。她聲帶怨恨:“薄採,我真恨你。”
你讓已垂垂老矣的我如何面對眉目如畫的你?當差別漸大,人總會在自己的愛人面前脆弱得不堪一擊。
除夕那天早晨,南唯還賴在床上,我出門去買年貨。昨夜下了雪,外面一片潔白,爆竹燃放後的碎紅散落在雪地上,平添了幾分淒涼。
除夕,家家戶戶都怠懶起來,外面零星幾個人,連平日裡扯著嗓子吆喝的小販都不見了人影。
有一個老太太還在賣首飾,我知道她,丈夫早逝,獨生兒子戰死沙場。
我在她攤子前挑挑選選,她眯著眼睛看我,笑著說:“公子是買給自己的娘子吧,真幸福啊。”
老人家眼睛不好,我較一般女子身量長些,她便把我認成男子了。
我也不辯解,挑了一支鳳釵,腦海裡描繪了一下南唯戴上的樣子,滿意地付了銀子。
我推開院門的時候,恍惚看見我種的桃樹開了花,仔細看去,又什麼都沒有。院子裡一片死寂,不知什麼時候又開始下雪,紛紛揚揚從天空飄落,凝結成陰霾的一片。
我心中幾乎有了預感,卻沒什麼情緒,彷彿早料到了結果,不過是繞了十八彎的路才到達。
我緩緩地推開臥室的門,映入眼簾的是一雙繡花鞋,鞋面上是紛繁桃花,城中最好的繡娘手下的作品。
簡南唯死在她三十六歲的除夕。三尺白綾。
我緩緩將懷中那支鳳釵簪入她鬢中,還是我的南唯最好看。
作者有話要說:
☆、拾壹
【拾壹】薄採
清醒的時候,已經在終南。
師兄說他尋到我時,我已將近走火入魔,抱著南唯的屍體不肯鬆手,只說她是睡著了。
師兄葬了南唯,又將我強行帶回終南。師父大怒,將我囚在一處山洞,鎖鏈傍身,結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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