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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地如釋重負。
她伸手摺下一枝越過牆頭的紅梅,放在鼻前嗅了嗅,轉身看我:“薄採,這裡有曾經的簡南唯,可是你殺了她。”
我心中猛地一震,只覺得她連面目都陌生起來。
也不待我思索回答,她就獨自走向了我們落腳的客棧。她一走出我的結界,大雪就瘋狂地向她撲去。我僵在原地,只看著那一襲火紅色的狐裘在紛揚雪中漸行漸遠,雪色染白了她的頭髮和雙肩,連她離去的腳印也漸漸被埋葬。
我自知當年那事是我有失考量,我斷了她所有後路,甚至毀了她的身份,明明親人就在咫尺卻不能相認。但這麼多年她從未怨過我,我也一直以為她是甘願的,她自己也說很幸福不是麼。
原來如此,她還是有怨恨的,只是沒有對我說,一直默默埋在心中。今日,觸景生情,終於爆發。
那日我回到客棧,她沒說什麼,我自然也不多說。趕忙讓她洗了熱水澡,又熬了薑湯。第二日趁著雪還沒化,匆匆回了長安。
許是補救及時,她只是略略咳嗽了幾日,並無大礙。
之後,我待她越發寵溺。
她三十歲生日那天早晨,我早早把她喊醒,親自替她綰髮描眉,點絳唇貼花黃。
她手執銅鏡幽幽嘆息:“薄採,我好像老了。”
我彎下腰將臉貼在她臉頰邊,鏡中二人一個妝容精緻卻遮不住眼角細細紋路,一個不施粉黛修眉鳳目。
她這幾年再不復當年俏皮,我在她耳垂上印下一吻,直視她鏡中的眼眸。依舊是我熟悉的眼睛,卻盈滿我不熟悉的情感。漆黑的眼瞳中蓄著濃重深沉的寂寞,不知何時,她的心態已如閨中怨婦。
我微微一笑:“三十歲是女人最好的年華。”
十六歲到三十歲,她最美的年華都和我一起度過。我突然有落淚的衝動,感覺我們已執手走過滄海桑田。當年火燒簡府或許是錯,但換來這十四年的相伴,我並不覺得有何不值。
作者有話要說:
☆、玖
【玖】薄採
簡延君暴斃,簡柳氏慟,服鳩酒隨夫而去。帝感,追封“賢”。
那年南唯三十二歲,訊息傳到長安時,已是三天後,她幾乎一夜就憔悴下去。
我又帶她去了奉天。此次不再是悠哉悠哉的且遊且行,快馬加鞭到奉天時正逢簡家夫婦出殯。
那時是梅雨季,一場雨連綿了五日不歇。天氣悶得很,到處是被雨摧殘的殘花敗柳。鼻端縈繞著都是腐敗潮溼的氣味。
我和她共打一把紫竹六十四骨的紙傘站在奉天的北門下,照例隱了身形。連日的陰雨使得街道上人煙稀少,整座城池被灰色埋葬,好似一座荒城。
遠處,一片慘白緩緩接近,哀怨悽慘的哭聲混合著雨聲擊打著我的耳膜。南唯死死地盯著那一片白,我只能看見她端莊的髮髻和纖長白皙的脖頸,脊背挺直得幾乎要拗過去。
披麻戴孝,幾近要十里白綾。一路行來插遍了路旗,隊伍最前面的男子面容蒼白,眉宇之間是深深的痛楚和無奈,眸光黯淡,身材清瘦,素色的孝衣罩在他身上空空蕩蕩,衣襬沾染了些許泥點汙跡。再無半點廣陵相見時的意氣風發。
南唯繃緊的身體微微鬆動,喃喃喚道:“哥哥。”
簡公子自是聽不到看不見,南唯緊緊攥著衣袖一角,我細細為她染勻的丹蔻十指掐進了掌心。
送葬的隊伍緩緩從我們身前走過,一片哭聲掩在雨聲中,肆意揮灑的紙錢被雨打溼粘在青磚路面上,一片煞白。隊伍在雨幕中漸行漸遠。
南唯道:“薄採,我死後都入不了簡家祖墳。”
我伸手想要觸碰她的肩膀,手停在她肩膀上面一寸,卻硬是放不上去。她突然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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