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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參湯,細細治理調養。
他看見她把著他手腕,神情平靜,卻飛指點掠,以絕妙的手法救治,終使他不致殘廢,成就今日的輝煌。
她似乎很忙,很急,很疲倦,然而她還是下了馬,出了手,並在他性命無虞之後,留下手下照顧他,留下銀子供他生活,那銀兩他收下了,卻從沒用過,當往事咬齧內心傷痛之時,他便取出,細細撫摸那雪花銀上細絲窩紋,冰涼的觸感讓他想起多年前的大雪之夜……一晃,卻已十年了。
多年後,當他功成名就之時,他一次次試圖將那改變他一生的驀然回首,用墨筆細細描繪,卻無數次失敗,意態由來畫不成,那是他生命中的神祗,本非凡筆可以寫意,直到那日……當那個訊息傳來,他一夜喝盡窖中珍藏美酒,大醉之後憤然揮筆,許是上天憐他心誠,憐她悽慘,天賜神機,所作之畫,終得了她三分神韻。
自此那畫日日懸掛書房,成為他生平唯一至寶。
而今夜,他去看她。
素玄目光變幻,看著身前女子,這幾年,他常去看她,但都是獨往獨來,從未邀請過任何人同行,也不覺得任何人配站在她身前,然而今日卻鬼使神差般,出言邀請,話出口時,他自己也嚇了一跳,然而再想收回已來不及了。
他也不打算收回,他一向對自己的言行負責,哪怕那是錯的。
這一路上,他始終在想,對於看來散漫實則還算謹慎的自己,為何會有此荒唐之舉?然而只是那一刻,她轉身而去的背影,竟令他心中一動,彷彿有什麼久遠的記憶在那一刻重來,敲打了他的意願,讓那邀請,脫口而出。
他輕輕的笑起來。
無妨,既來了,也算有緣。
馬蹄聲疾,恢恢長嘶。
他抬頭看看,笑道:“山路崎嶇,馬不能行,步行吧。”
第五十八章 豪祭
素玄牽著秦長歌手指,在崎嶇的山道上奔行。
瀟灑君子,傳聞中風流而不下流的素玄,伸出的手,確實只輕輕拈住了秦長歌的素指,指尖相交之處,暖流湧來,秦長歌只覺身輕如燕,飄然欲飛。
真是一種奇怪的感受,暌違二十三年,當年輕功絕世的她,依稀也是有這般功力的,素玄到底師承何人?能和千絕門傑出弟子相比?
月華如水,共漫天星輝相連相映,金波銀漢,浮天無岸,霜白月色如牛乳瀉下,照亮密林森森,山路蜿蜒,白衣素裳的男女,相牽飛行,宛如東海浮槎安期生,伴同南山青衣萼綠華,馭雲山間,飄躡煙霞。
不多時,素玄已經臉不紅氣不喘的停步,微微仰首,道:“到了。”
郢都郊外最高的山,觴山。
以其主峰形如酒觴而聞名。
觴山面臨遐水,遐水是郢都大江,流經數十州郡,此時萬籟俱寂,一輪孤月高懸孤峰之上,冷輝千里,盡在峰前水上,那月光如此之近,彷彿踏足便可身入月中,而夜來風嘯,捲起水波千層,拍打青黑山石,于山巔之上,亦可隱約聽聞。
素光遙指,絕巔之上,輕衣男女默默佇立,素玄微微俯首,神色平靜而愴然,注目那浩浩江流滔滔東去,萬頃碧波,一山絕崖,皆被他從容踏於腳下,這一霎月光清冷,月華霜白,映著他如雪頎長身影,和在風中翻飛的黑髮,映上他微微憂傷的精緻眉宇,他俯首淡瞰遐水的姿態,無限風華。
他遙望著頂峰最端處一處突出之處,神情無限追思悵惘,卻不再進前一步。
長風獵獵,吹散衣袂,素玄從懷中掏出酒壺,剛一啟蓋,立時有芳醇至難以言說的酒香飄散,秦長歌眼尖,立即認出這是天下名釀,南閩以絕世奇珍並絕密技術合釀的名酒“萬世春”。
此酒千金難求,無數人只聞其名,一生不得一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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