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部分(第3/5 頁)
眼……但見牆頭緩緩簌簌趴著一烏衣人,手搭一半月弓箭橫放於牆頭,滿弦待發,正對他的背部心窩。
六王爺己近在眼前。
“趴下,衍禎!”我不曉得自己是如何掙脫身後黑衣人的鉗制,衝上前去推開六王爺,抑或,那黑衣人根本並未鉗制於我?
我只知恃我恢復意識之時,已倒在了那個紫衣錦袍的懷抱之中,心口含著三九玄冰一般,涼涼地透,溫溫地疼……
原來,我終是百鍊也成不了鋼……只是一具碌碌平庸的血肉之軀罷了。
“妙兒!妙……兒……你怎麼了——怎麼了……”他抱著我,全身抖得篩糠一般,手上慌亂地捂著我的心口,似乎想要堵住那汩汩如泉的暖流,卻始終不得其法門,無措似痴懵孩童。
我對他笑了笑,只覺得越來越遠,越來越淡,桂子的香輕輕浮了起來,滿園滿月。
一個神抵般的少年兜滿一懷香花,笑若豔陽,彷彿伸手可觸……我勉力伸了伸手,卻終是不可及,轉瞬卻變成了一個委屈的毓秀男子——妙兒,我的桂花糖呢?
我覺得倦怠,想要睡去,卻不得安寧,耳邊硬噎之聲攪得我心煩意亂,我勉力睜開眼,只見裴衍禎滿面淚水,是淚水嗎?可是淚水怎麼會有紅色的呢?
一雙眼空洞洞似被天地萬物遺棄,落落惶惶。成對成對的血紅淚珠奪目越眶而出,肆虐縱橫,“妙兒——你不要離開……不要離開……我……我不能沒有你……”
我一點一點伸手替他拭去眼淚,紓出一口嘆息,“莫要再哭了……衍禎,你知不知道,陸家的家財我早便送人了,那個人就是你啊!可還記得那隻骨雕小鹿,我對你,從來投有秘密。”
“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他恍若未聞,只反覆重複著一句話。
我抬手沿著他秀眉直鼻慢慢往下摩挲,“我想,我只是上輩子欠了你太多,但是,現下我記牢你的樣子了,下輩子、下下輩子、生生世世,一定不要與這個模樣的人再相見……因為,我這輩子己經還清了,財、身、心、命。傾其所有,兩袖空空……”
“這次,我再不迴光返照了……放過……”
……
一輪圓月相葬,可算完滿?
四死肆?誰誰誰?
噼裡啪啦……雨珠串著揚塵順了飛簷淅淅瀝瀝打在屋外石階上,屋內,兩個賬房先生埋首賬簿,一邊撥著算盤運指如飛,算珠聲雨滴聲兩相輝映,動聽非常,叫我滿足地長長喟嘆了一聲,竟生出些許詩意。
忽地記起某朝某代有個叫做白某某的人貌似寫過首詩,全詩我不大記得,只記了這麼兩句——大珠嘈嘈如急雨,小珠切切如私語。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串算盤。忎地貼切,想來這白某某當初不是個商賈老闆,便是個賬房先生,若非切身體會,怎能寫出如此生動形象的句子?
“大當家,上月回春藥行除去採辦費貲二百六十兩、佣金月錢一百兩、零碎打點五十兩,共盈餘五百一十四兩。”賬房甲先生不愧是個老先生,算得就是快,不消片刻已是算罷,手上算盤一甩珠子一清便向我報備道。
我衝他點了點頭,提筆一撇一捺審慎記下自己新添的家財,只是,這個“四”字究竟怎麼寫來著?五百一十四?五百一十巳?還是五百一十死?
我啃著筆頭躊躇半晌,寫了塗,塗了寫,似乎哪個都不太對,滿腦門混亂糨糊著,正琢磨要不要恬了臉越過桌子偷看一眼那甲先生的賬冊,身後已有人貼著我的背環了上來,頃刻間手已被另一隻手覆蓋執住。
頭頂心拂過暖暖潮潮的氣息,“‘肆’是這麼寫的。”那人循循善誘握著我的手一筆一劃在紙上寫下一個橫豎頗多的字。
“放肆!“我面上一沉,甩開他的手,一杆紫毫凌空劃出一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