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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夾夾石那條路,而是避開狼群,選了一條更加陡峻的小道,那條小道叫“樓口門”,意思是像豎著的樓梯那麼陡,很多梯子都是從筆直的石壁上鑿出來的,窄得放不下一隻腳,村民只有上山時才偶爾走這條路,下山決不敢從此經過,老黃同樣如此。狼今晚沒走這條路,證明狼也如此。但這條路近,老黃要趕在狼的前面,就別無選擇。它不是跑,而是從石壁上朝下飛,第一次著地,它就摔斷了一根肋骨,然而它渾然不覺。夜風箭鏃似的從耳邊掠過,它眯縫著眼睛,內心湧起神聖的情感,既沉穩又急迫地向主人的屋居靠近。
到了那叢慈竹林邊,它憑氣味和狗天生的機敏,什麼都感覺出來了。
它像撲喪的孝子,飛縱到老主人墳邊,趴到了老主人的身上。
狼群幾乎與它同時到達。
究竟有多少隻狼,無法數清。在路途中,狼是沉默的,猛然間發現老黃擋住了它們的目標,便一律向天,發出震盪山嶽的嗥叫。老黃也吠叫起來,老黃的叫聲響如雷鳴。狼群情不自已地後退了一步。土堆上的黃色精靈,它們是認識的,這傢伙不止一次妨礙它們的好事,它們怕它,但決不甘心逃走,泥土下的美餐,是它們想念已久的。再說,就算老黃有天大的本事,不就是它一個嗎?它是孤立無援的!狼群清醒地認識到這一點,便在老黃周圍左蹦右跳,綠色的燈籠閃閃爍爍,將老黃團團圍住。
一條灰色母狼終於做出了第一個動作,它在死人的頭部用前爪奮力一挖,鬆軟的泥土便飛揚起來,露出了一角破舊的篾席。這可是老主人啊,老主人在生的時候,老黃沒能盡到一條狗的義務,難道老主人死了,還要讓惡狼將他撕裂吞噬嗎?悲憤的老黃咬住了母狼的一條腿,尖利如刀的牙齒切割下去。母狼發出慘惻的叫聲。
就在這時候,群狼朝老黃猛撲,有的咬住了它尾巴,有的咬住了它背脊,有的咬住了它耳朵和腿,有的還鑽到它肚子底下去,咬住了它的乳房——除了咬脖子,這是狼群和獅子殺死獵物最厲害的一招,如果獵物是雄性,就想方設法咬住它們的睪丸,如果是母獵物,就咬住它們的乳房。它們總是那麼準確,幾乎百試不爽。
老黃掙扎著,卻沒發出一聲鳴叫,而是放了母狼的腿,張開大口,朝母狼的脖子咬去。它已看出這條母狼是狼群的領袖,只要制服了它,就能將狼群趕走,保全老主人的屍首。母狼躲開了,老黃沒有成功,它向前一躍,可是跳躍不動,只感到渾身發出撕裂般的疼痛。與此同時,母狼抽出身來,一口擒住了老黃的脖頸,鋼釘似的狼齒向裡切割。
空氣裡噴灑出一股熱辣辣的鹹腥味兒。
這時候,老黃才發出低沉而痛苦的鳴叫。
對狼而言,老黃的鳴叫和空氣中的腥味兒是一個訊號,它說明敵人已經失去了攻擊能力,於是爭先恐後,奮力拼殺,在極短的時間內,將老黃撕成了碎塊。
狼群受著那條灰色母狼的指揮,並沒立即將老黃吃掉,而是以最快的速度把地下的死人掏了出來。
百事不知的陳德明,遭到了和老黃同樣的命運。
子夜過後,空地再次成為一塊真正的空地,只餘下一領破席和老黃烏黑的血跡,連陳德明和老黃的骨頭,包括陳德明穿在身上的爛衫子,都被狼群吃掉或者叼走了。
空氣中的震顫徹底安靜下來,陳召才改變了他跪著的姿勢。自從狼群下山,屋後發出驚天動地的撕咬,陳召就跪起來了。在靠屋後的板壁上,有一個格子木窗,他就跪在那個木窗下察看。因多年煙熏火燎變得又黃又黑的蚊帳,擋住了他的視線,於是他把蚊帳撩起來,看見了綠瑩瑩的鬼火,還聽到了老黃的吠叫!很顯然,是狼群下山吃他父親來了,可是老黃為什麼出現了?老黃是從哪裡鑽出來的?從雙方搏鬥的聲音,陳召聽出來了,老黃是來保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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