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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思:我說連襟,我本來是想讓你到我家來過的,你這一說我就不好開口了。不過你也不要把架子擺得太足了,你的優勢已經式微了,別太不當一回事啊。
工欲善忍了忍,也沒忍住:鄭傑,有個問題我真沒弄明白,究竟是你們非把銀心塞給我呢,還是銀心和人賭氣拿我當賭注呢?
鄭傑回頭看看茶樓裡,小王正在那裡拉開架勢,招手讓他過去。他對著他耳根說:都讓你說著了。有個嵊州大款在杭州發了財,追銀心追得緊,可惜鄉下有黃臉婆的。小王知道了堅決不讓,這才有你這一出。我們原本以為你這裡問題不大,誰知你心有旁騖,你這傢伙傷人啊。你實在喜歡垂髫你就為她承擔,你娶個女盲人也是西湖風流佳話。可是你又不敢。你就那麼患得患失,遮遮掩掩,最後,阿龍阿龍,兩頭脫空。
工欲善盯著鄭傑,一句話也不說。鄭傑替他說了:我知道你心裡在詛咒,到現在才告訴我這些,真是恬不知恥。我認了。人嘛,都有自己不說的心事,可大多數人都能在心裡分清。你不行,你這人沒把自己弄明白,也沒把事情弄明白。所以你永遠心掛兩頭,模糊不清。說你是哈姆雷特嘛,你也沒那麼深刻。我想來想去,你也就是一個白娘子才會到斷橋上和他相會的許仙——許仙在清河坊賣藥,你在湧金門賣扇,除了朝代不一樣,其他的也差不多。
如此惡毒地攻擊完工欲善,鄭傑就打著哈哈走了。奇怪的是工欲善沒生氣,他慢慢地沿湖走,越想鄭傑的話越對。
回到扇莊門口,就聽到電話鈴響,是銀心快樂的聲音,好像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銀心要他第二天就趕到嵊州去,說要請他看社戲。工欲善心一下子開了,想都不想,讓她早一點回杭州。銀心一愣,叫道:有垂髫的戲呢,你也不看?
十
船在剡溪間划行時,雪就大朵大朵地下來,因為一落到水中就悄然不見,看上去虛無得很,像舞臺上幻化的燈光效果。周圍是大塊的坡地丘陵,曲線雖然好看,但沒有莊稼和樹木,就顯得淒涼。工欲善坐在小小的船艙裡,對面坐著琴師,當中放著一個很小的炭盆,放出的微弱的紅光,對於取暖,一點也不頂用。工欲善的雙腳凍麻木了,眼前一片片地昏黃,越來越像舊式圖片。
問艄公還有多少路,艄公說還有一段路呢。琴師則泰然自若,取出兩瓶黃酒,開啟了一瓶黃酒請他喝,自己也喝了起來,他是專門來縣城接工欲善的。說:我們習慣了,一年到頭,就這樣趕場子。
工欲善也不推辭,大口喝了起來,問琴師,這樣的天氣,還會有人來看嗎?琴師說:是包場啊,有沒有人來看,都要演的。工欲善很想知道垂髫眼睛不好,如何在臺上走戲,但他不想問琴師,就悶著頭喝酒。看天色暗得幾乎只剩黑白二色,艄公在船頭咿呀作響地划槳。琴師點起了一盞汽燈,掛在船頭,那微弱的白光照得水路更加渺茫,工欲善從船艙裡出來,看周圍一片雪光清氣,突然想到,王子猷當年就是在這裡夜渡訪友,乘興而歸的……
不知過了多久,琴師也跟了出來,指著前面一團紅光之處,說:我們到了,她們已經開演了……
這個戲臺果然是搭在水邊的,已經看得到不少烏篷船如梭子一般穿插在戲臺下,密密麻麻一片,頂著漫天飛雪,煞是奇觀。工欲善這才想起來問她們演的是什麼,琴師說是《行路》,工欲善沒聽說過什麼《行路》,艄公本是個沒嗓子的人,偏又是個戲迷,大概因為就要到目的地,興奮起來,一邊使勁搖著櫓一邊尖著嗓子,道起白來,原來是那秀才王魁,因投親不遇,流落異鄉,病倒在雪地中,被名妓敫桂英所救,並資助他讀書,二人結為夫婦。誰知王魁赴京得中狀元,竟入贅相府,寄給桂英一紙休書。桂英悲憤欲絕,控訴無門,海神廟含冤自盡。一縷冤魂,引得判官小鬼出行,跋山涉水,直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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