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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做禮拜時的情形大致是這樣的:
禮拜堂內,在女長老的監視下,震盪教男女教徒以白線為界進行禱告。
一位男教徒狂呼:〃我的生命!啊!我的生命!我要捨棄這肉體的生命,因為它已沉淪!〃
女長老宣稱:〃那至高者曾說,你必得拯救,只要你抖淨了你的罪!〃
教徒們遂以狂熱的顫抖之舞來獲取內心的安寧。
以上的一段震盪教記載,幾乎讓我們看見了一幕充滿熱力與虔誠的形像。在無邊的黑夜裡,在空寂的教堂中,因為靈魂與肉體的共同舞動,竟有一種無可言宣的美。
在這擾攘的塵世,我不相信人有原罪,生命的誕生與消沉全是一種自然的推演,怎麼會有人一生下來就有罪呢?如果說是前世的罪衍,前世到底在哪裡?
人如果有罪,是在塵世裡打滾,逐漸受到汙染,到成長以後,會在有形無形中造成一些罪業,這些罪業不是邪惡的罪,而是錯失了生命機會的罪,錯失了情感的罪,錯失了友誼與親情的罪,這些罪業是人在社會中沉淪以後無意中造成的。
〃震盪教〃的美是在於他們懂得,沉淪的罪業是可以用狂熱的舞蹈來抖掉的,當熱情之舞過後就得到了生命的安慰,有勇氣再面對新的生活。
他們的層次是認為人的罪不是從內心中來的,而是像灰塵、像汙垢,它附著在身上,是可以用人的力量消除和抖落的。
震盪教的教義使我想起印度的一個寓言:
有一個人觸怒了一頭大象,被大象追趕,跑著跑著,不幸卻落入一口枯井,井下有一隻猛虎正在等候著掉進來的獵物,幸而在井上有一條枯藤,那人就緊緊抓住枯藤。
可怕的是,枯藤上頭又有兩隻老鼠在啃噬著,那個人落在井中抓著枯藤,井外有大象,井底有老虎,藤上又有兩隻老鼠隨時會咬斷枯藤,真是進退不得,險惡無比。
印度人用這個寓言來比喻生命。大象是生前的罪業,一直追趕著我們;老虎是死亡的深淵,隨時在盡頭處窺視;那一條枯藤則象徵人的本生,黑白老鼠是歲月啃噬著生命;黑老鼠是黑夜;白老鼠是白天。
這一則寓言是我多年前讀到的,卻一直無法忘懷,一直警醒著:人生真是非常的急促與險阻,絲毫大意不得。每次遇到生活與情感的波折時,總把自己設想成是抓著生命枯藤的人,稍一鬆手,可能就墜入了萬劫不能復的深淵。由於這樣的警醒,使我時時保持著一絲清明的奮力,也因此不易被外來的事物擊倒。
但是如果在井中抓著桔藤,或者用急速的震盪能抖盡生命的沉淪,我寧可選擇後者。生命的道路上不免會有罪業,倘若我們能用熱與力的震盪來對付它,我想任何苦難,都是很容易就過去的。
真有過〃震盪教〃嗎?如果真有,就讓我做一個精神上的震盪教徒,用不斷的舞動和顫抖,來期待更好的明天。
——一九八一年九月九日
時間之旅
在李維的大學畢業典禮上,一名神秘的老婦人送給李維一隻金錶,並對他說:〃我在等著你。〃便自人群中消失,經過多方查訪,李維找到該老婦的住處,老婦卻已在他畢業典禮當晚逝世。
八年後(一九七九年),李維成為劇作家,有一天他前往一座老式的旅館度假,在大廳裡,他看到一張攝於一九一二年的女明星肖像。李維查詢之下,才知道這位六十年前如花似玉的美女,竟然是八年前送他金錶的神秘老婦人。
為了實踐八年前〃我在等著你〃的誓約,李維用自我的意志催眠,終於回到一九一二年與年輕時代的珍西摩兒發生一段纏綿徘惻的愛情,超越了六十年的時空,愛情隨著時空的轉換散發出震懾人的光芒。
結局是,李維無意間從衣袋中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