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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韻之的聲音比在家時更加急切,焦慮中躁意隱然。
這個家開始暴露出詭異的親子關係,姐姐無人提及,姐夫失聯,準大學生兒子奔波尋找,中年父親定然留家,把外甥全權交給陌生保姆。
又過了一個半小時,談韻之還沒有人影,徐方亭準備單槍匹馬給小秧洗澡。
家裡沒有兒童澡盆,二樓倒是有一個浴缸,徐方亭昨天做了消毒。她試了水溫注水,到談韻之房間翻小秧揹包——今晚小秧得和舅舅睡這張靠牆壁的床。
拉鏈拉至最大,夾層隨之敞開,一個透明檔案袋像舌頭吐出一截。
徐方亭隨手抽出來,得有兩枚硬幣厚,頂頭白紙黑字立刻黏住她的眼神——
沁南市婦幼保健院。
她心跳怦然,呼吸紊亂,像早上看見小秧使出「起重機手」。
目光滑到最後幾行,七個字的診斷對她來說一點也不陌生,她甚至知道後面為什麼要跟一個問號。
除了這張病歷,綠色的疫苗接種本,金嘉秧的社保卡和身份證——能證明一個孩子不是黑戶的檔案資料,都在這個a4檔案袋裡。
「小徐,水放好了嗎?」
熟悉的少年音闖進耳膜,徐方亭慌忙把檔案袋塞回夾層,找出小秧乾淨的衣服。
給小秧洗澡又是一番兵荒馬亂,徐方亭打理好小孩和浴室,站在談韻之門口前道別。
小秧在床上玩一架手動風扇,不停撥動扇葉。
談韻之坐書桌邊,肩垮背彎,雙腿隨意岔開,胳膊搭在桌沿,一派頹廢,不復昨日勢頭。從小秧開始洗澡時,他就這麼個姿勢,也許小秧突然滑下床他都不一定能察覺。
「談哥,那……我先走了。」
失焦的眼神掃過來,談韻之艱難斂了下神,嗯一聲。
「小秧,拜拜。姐姐走了。」
小秧頭也不抬。
徐方亭湊過去撿起他的手,晃了晃,「跟姐姐拜拜,明天見。」
小秧吝嗇掠了她一眼。
徐方亭立刻說:「真棒!」
徐方亭下了一半樓梯,一些久遠的碎片撞進腦海,她忽地一鼓作氣跑回去,大聲叫了聲「談哥」。
「小秧書包夾層裡有東西,也許你們應該看一下。」
她擠出一個笑,恐怕此刻顯得有些悲涼,不如不笑。像她這種知道主角秘密的配角,在電視劇裡面一般活不過前兩集。
「就這樣……」
第4章
離榕庭居越遠,徐方亭神經越鬆弛。回到宿舍,才發現下午徐燕萍發來一條語音,她竟一直沒有點開。
「亭亭,在沁南怎麼樣了,工作好找吧?」
讀高中時,徐方亭每天期盼收到媽媽的訊息,那是無形的鼓勵;而現在,每一條訊息耳似乎只有一種潛臺詞:什麼時候掙到錢,家裡要用錢了。
徐方亭擺成半截大字,在床鋪幹躺一會,按著手機準備發語言,好幾秒過去,一個字也不想說。
她改成打字:「還行,過兩天我打1000回去。」
上一週雖然沒有見工,但她偷偷和同屋大姐私接一些鐘點工的活,免去公司抽成,加上明天試用期工資,零零散散能湊四位數。
浴室還沒空出來,徐方亭依舊先拉過筆記本寫工作日記。但保姆工作簡單瑣碎、重複性強、成就感低,筆尖懸在紙上許多,久久沒寫出一個字。
今天最大的不同,應該是那個叫小秧的小孩。
但如果可以,她希望「孤獨症譜系障礙」七個字再也不要出現在她的生活中。
同屋大姐又問她明天試用最後一天,應該十拿九穩了吧。
「不知道……」徐方亭苦笑,也許東家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