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閣樓書房有一張曲尺羅漢床,春秋季節的薄墊還沒撤去,精力旺盛的小孩可以邊玩邊含糊一個午休。電腦就在房裡,談韻之順便充當監控攝像頭。
徐方亭背對談韻之,側躺在床沿,充當床圍,把小秧放倒,小聲跟他說話,教他認識姐姐。
小秧眼神依然在飄,偶爾對視比閃電還短暫。徐方亭引導他用食指指,他一個巴掌拍過來,還哈哈大笑。徐方亭改叫他指五官,小秧更是興奮擊鼓。
徐方亭故作生氣,小秧絲毫未覺,又想去揪反光的耳釘。
她摘下捏手裡,像螢火蟲飛舞逗他追視,小秧亂瞄一會,抓不到嗷嗷大叫。徐方亭稍稍寬心,讓他摸了一小會,才收口袋裡,無奈輕聲哄:「快點睡覺啦。」
談韻之冷不丁插話,又是半是命令半是軟語相哄的語調。
「小秧,快點睡,睡醒你爸要接你回家。」
對小秧來說,舅舅的話沒有任何權威可言,最後還是徐方亭的哄拍送他入夢。
小秧歇下,徐方亭還得上班。她彷彿踏入雷池,一點點謹慎起身,大鬆一口氣,低聲讓談韻之看著,她下一樓收拾房間。
徐方亭把早上耽誤的工作忙完,談韻之也抱著小秧下樓,她沒歇幾口氣,洗了葡萄哄小秧吃。末了一摸他紙尿褲,又滿了,還是得她親自上陣。
約莫四點多,門鈴聲傳來。
談韻之如釋重負,從地板上起來,繞過小秧邊走邊說:「阿彌陀佛,你爸終於來了。」
小秧依然如佛堆坐,繼續玩車。
徐方亭好奇張望,可談韻之跟門外一陣交流,沒請進任何人,反而抱回一個巨大的紙箱,反腳踢上門。
「老談,你的快遞?」口吻失望之中略帶興師問罪。
談禮同剛以為小秧要離開,開始在茶臺接水準備泡茶,這一下午提防小秧好奇撲過來燙傷,他沒如往常搗弄茶器。
「我買棺材嗎,搞那麼大的快遞做什麼?」
紙箱方正,足有24寸行李箱大小。從談韻之胳膊肌肉發力程度來判斷,估計還挺沉的。
談韻之把紙箱擱地上,緩了口氣,半蹲摸著快遞單細瞧。
「同城快遞……碧濤花園來的,金泊棠搞什麼鬼?」
他順走茶臺上茶餅撬刀,拔開帽子就去戳封口膠。
談禮同注意力都在紙箱上,後知後覺哇哇大聲抗議,談韻之已經戳開幾道口子,把刀扔回去了。
紙箱展開,裡面果然一隻銀色行李箱。
談韻之搬出來翻開,談禮同也湊過來瞧,一時間父子倆誰也不說話,面色凝滯,如聞噩耗。
徐方亭悄悄伸長脖子,兩扇空格裝滿東西,一邊是玩具和奶粉罐,另一邊一小沓一小沓堆疊著小孩衣服。
談禮同像見著自己棺材般,錯愕張嘴,好久才發出聲音:「這是搬家嗎?」
「我問下他爸。」談韻之掏出手機,又咕噥的一句「搞什麼鬼」,顯然比剛才多了幾分氣焰。
他嘗試打字,指尖糙了一般,錯位元速率高,乾脆改為語音。
「收到一個小孩行李箱,是你寄過來的嗎?」
語音發出,傳送箭頭忽然轉變成紅色感嘆號,談韻之直接罵出來——
「金泊棠把我拉黑了!」
「怎麼回事?」談禮同前所未有的嚴肅,湊過去瞧談韻之的手機,「打電話!」
談韻之擴音撥出金泊棠的號碼,客服女聲提示分外刺耳——
「您好,您所撥打的號碼已關機,請稍後再撥。rry,the subscriber——」
談禮同慢一拍也檢查他的微信,嘿,果不其然同樣被拉黑了。
談韻之說:「我試試他爺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