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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看一眼,直接扔進廢料筐。
另一位回紇髻大娘站在案前,把香蔁胡椒與蓮子等物一勺勺填進雛雞肚子裡,扭頭髮表自己的意見:“叫我說啊,她的心大著呢,不會只攆幾個人了事。”說著,填好餡料的雞仔往案板上一拍,大娘拿起刷子蘸上蜜刷了個來回:“瞧這小雛雞,才巴掌大小,肚子裡卻能裝貨。”
“難不成柳氏想當溫府的家?”圍裙大娘停下手裡的活計,等後話。
“哧,嬸子,可能嗎?”剝蒜的小丫頭心思活絡,搖頭不贊同。
幾個人圍到小丫頭身邊,問她何以見得柳氏將來奪不下溫府當家主母的大權。人人皆知柳氏沒權沒勢,連娶進門時都沒用七寶車,跟搶回來差不多。偏偏說攆人就攆了,薛大郎愣是沒阻攔。溫薛二家主,薛大郎基本算半個溫府。收服了薛大郎,可見柳氏有能耐把整個溫府納入囊中。眾人嘰嘰喳喳熱議著,掰不出個所以然。
小丫頭撕去蒜皮,一語道破最緊要的關節:“嬸子們,明年薛大郎就滿二十啦!”
明年薛大郎滿了二十歲,行過冠禮,便要出府單過了。畢竟他姓薛,而這座富麗堂皇的府邸裡,每一輛馬車,每一盞燈籠,甚至每一個錢袋,標的大字都是“溫”。
屆時柳氏也得出府。住不長久。
“唉,一眨眼,薛大郎都二十了。可惜柳氏再有能耐,也是猴子撈月亮、竹籃子打水,到頭來,一場空。”薛思出府,柳氏當不了溫府的家。而看溫雄的樣子,三五年之內怕是定不下心娶親。只要溫府沒主母,她們的飯碗依舊豐盛且牢靠。灶間的女人們頓時對柳氏失去興趣。
入夜,春娘照舊守著燭臺等歸人。薛思又醉醺醺的被小廝們抬回府。
春娘及時奉上滿滿一瓷甌葛根花和酸棗煎熬的醒酒湯,薛思踉蹌著推開,搖頭不喝。待眾人七手八腳服侍他躺好,春娘關上屋門坐在床沿,拿手帕替薛思擦去額上的汗珠,輕聲問:“薛哥哥,你的臉色很差,不舒服嗎?”
薛思捂著胃蜷了一會兒,漸漸緩過力氣,從枕下摸出藥匣,捏了顆他常備的解酒藥丸嚼碎嚥下。又歇半晌,揮手叫她走:“我醉得厲害,你回去睡吧。”
豆大的汗珠仍沿著眉骨顴骨不停往下滾,枕巾都被洇溼了。春娘見夫君情形欠佳,哪敢擅離,不停地為他端水拭汗,拿著薄荷香囊放到他枕邊壓酒氣。
“不必折騰,死不了。”薛思臉上煞白,思維卻異常清晰,他知道自己真醉了。
有的人醉了會睡的不省人事,有的人放浪形骸亂哭亂笑,還有的人是薛思這一種,越醉越清醒。清楚明白地感受著脾胃灼燒之痛,倒不如半醉半醒時糊塗睡了好受些。
春娘執意不走,非要留下來,以防他半夜口渴了使喚人。薛思痛苦難耐,弓著身子咬緊牙關死撐,實在顧不上管她。留便留吧,好在自己不發酒瘋。他費力地轉過身,背對春娘,不願被人看到這付因苦楚而猙獰又脆弱的表情。
胃裡火焰山似的燎著,薛思握拳抵住痛處,牙齒直打顫。一時兩眼發黑,竟痛暈了過去。春娘只當他終於安穩睡下,不做它想,仔細把被角掖好。
酒是斷腸藥……春娘望著薛思的背影,皺眉揪了心:“不酗酒不行麼?”
等到薛思恢復知覺時,燭臺上的蠟都快燃盡了,床沿趴著柳春娘。他揉揉額頭,醒來後,痛勁也下去了,總算熬過這一遭,果然想喝口清水澆一澆肚中那團殘餘的烈火。薛思掀開被子,汗一落,渾身涼颼颼,有些發冷。
薛思下床收拾一番,看看夜色已是後半夜光景,還能再歇一兩個時辰。他又咽了一丸藥,覺得心中清明許多。伸胳膊想把春娘抱到床上去,奈何渾身無力,只得拽她。
一扯拽,驚醒了春娘。春娘眯著眼睛左右看看,恍然想起夫君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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