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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機關裡一直存在人浮於事的現象,一些機關幹部紀律散漫,更有一些人背地裡向省委、紀委打周潤南的小報告,周潤南一直想借機整一整身上長刺的人,卻一直也沒有找到機會。這次機會來了!他要來一次殺雞儆猴。機關裡的另一些人看得明白:周潤南肯定無意於搞鄧一群,但逢著這樣的契機,犧牲一個毫無背景的小人物,是非常必要的。姜和田都不好處理,只有鄧一群最合適。要處理,就決不會輕。
鄧一群沒有經歷過什麼大事,而這一次可算是天塌下來的了不得的大事了。幾千萬的損失,他真是越想越害怕。他們會幹什麼?會開除他嗎?如果在他的檔案裡有一份處分,那麼他短期的前程就完了。想到進機關的那些青年,誰也沒有像他一樣地倒黴。深夜的時候,鄧一群睡不著,好幾個晚上,甚至徹夜失眠。姜副處長找過鄧一群談話,讓他不要緊張。其實鄧一群心裡清楚,姜副處長的意思是讓他從頭到尾一個人扛著。
他只有一個人扛著,他不扛,還有誰來承擔這份責任呢?
人在倒黴的時候,更容易想起悲傷的事情。鄧一群由自己又想到老家裡的事,想到大哥鄧一彬被村長的那頓痛打而又申冤無門,進一步哀嘆自己的不幸。他想:如果我有背景,像田小悅,就不會被處分;如果我是一個小頭目,一個副處長之流,也決不會成為這次事件的犧牲品。
廳裡召開了廳長辦公會。
一個多月過去了,鄧一群沒有被處分。慢慢地就有訊息傳了出來,會上,周潤南廳長開宗明義,要大家發表看法。一句話,處分還是不處分,而如果處分,應該把握在什麼程度上。幾個副廳長隨口附和,都認為應該處理鄧一群。但劉志新副廳長卻反對這樣做,說對鄧一群這樣的年輕人,應該做一次嚴肅的批評,但處分就算了。而且,他認為責任不應該由鄧一群一人來承擔。
鄧一群在內心對劉副廳長感激不盡。
透過這件事,鄧一群更加認識到自己一定要努力,當上一個領導,處境就能改善。世界上永遠只存在兩種人:性別上,是男人和女人;權力上,領導者和被領導者。當一個被領導者,永遠都處於一種弱勢。
他要改變自己處於弱勢的位置。
與小倪相比,他雖然遲了一步,但畢竟還是向前走了一大步。在大學裡的時候,鄧一群竟然就沒有想到要入黨。當時,學校的黨組織是想過發展他的,好幾次催他寫申請,但他卻一直也沒有上心。與社會上相比,在學校裡入黨是比較容易的。到了機關的這幾年,他深深地感到成為一個黨員是多麼的重要。然而,這時的醒悟已經顯得有些遲了。
機關裡有一個很奇怪的現象:入黨非常困難,有時一年也發展不了三兩個黨員。表面上看那是黨員們對新進來的同志要求嚴格,事實上卻根本就不是這麼回事。誰都知道,入黨是提拔的必要條件。一般而言,你要是在單位裡表現一般,別人看不出你有做官的野心,對同事們威脅較小的,那麼你入黨倒容易一些,若是你平時的野心讓人看穿,那麼你入黨必然是千難萬難。給青年人設定障礙的,往往就是那些有一些年紀而始終沒有得到提拔,牢騷滿腹、意志消沉的“同志”。
鄧一群年輕,還沒有成為那樣的“同志”。他要努力趁早解決自己,免得將來陷入那個“同志”的泥淖。
像所有第一次寫入黨申請書的年輕人一樣,鄧一群根本不會寫。有經驗的老同志就讓從黨章中抄。鄧一群一邊抄,一邊感到自己內心的嚴重虛假。一張紙上,寫的盡是空洞而蒼白的文字。為什麼要入黨?很明顯,入黨就是為做官做準備。入黨是做官的前提。在機關裡,你不爭取入黨就會被視為政治上不求進步的表現。所以,寫一份入黨申請書都是必須的。寫它的本身,甚至可以說是一種生存手段。
第4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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