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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科學家硬叫他曰遺傳。”好比把從前所說“今瞻禹域,乃亦惟種業因陳為之蔽耳,雖有斧柯,其能伐自然之律而夷之乎?吾為此懼”重述一遍。兩天後,周作人日記有云:“植樹節,駝群同人至海淀旅行,在士遠處午餐。次日知守常被逮,四月二十八日與張挹蘭等被執行死刑。”他著文頌揚李大釗“以身殉主義”524;並偕同友人保護烈士遺孤:“守常的兒子以後住在我家有一個多月,後由尹默為經營,化名為楊震,送往日本留學。”525六年以後,又參與籌劃為李大釗舉行公葬,以及聯絡出版全集。而在當時,更大的打擊繼而降臨:南方開始大肆清黨。對此周作人說:“普通只覺得南京與北京有點不同,青年學生跑去不知世故地行動,卻終於一樣地被禍,有的還從北方逃出去投在網裡,令人不能不感到憐憫。至於那南方的殺人者是何心理狀態,我們不得而知,只覺得驚異:倘若這是軍閥的常態,那這驚異也將消滅,大家唯有復歸於沉默,於是而沉默遂統一中國南北。”526他所企望的“思想的戰爭”或“民主思想與酋長思想之戰”,被殘酷的現實所一筆勾銷了。
周作人傳 第五章 一九二三(17)
然而周作人並未就此沉默。他將所發生的一切歸咎於國民性——所說“南方的殺人者是何心理狀態”答案就在於此,這與“人終逃不了他的命運”其實是一回事:“我覺得中國人特別有一種殺亂黨的嗜好,無論是滿清的殺革黨,洪憲的殺民黨,現在的殺###,不管是非曲直,總之都是殺得很起勁,彷彿中國人不以殺人這件事當作除害的一種消極的手段,(倘若這是有效,)卻就把殺人當做目的,借了這個時候儘量地滿足他的殘酷貪淫的本性。在別國人我也不能保證他們必不如此,但我相信這在中國總是一種根深蒂固的遺傳病,上自皇帝將軍,下至學者流氓,無不傳染得很深很重,將來中國滅亡之根即在於此,決不是別的帝國主義等的關係,最奇怪的是智識階級的吳稚暉忽然會大發其殺人狂,而也是智識階級的蔡胡諸君身在上海,又視若無睹,此種現象,除中國人特嗜殺人說外,別無方法可以說明。”527“這實在足以表出中國民族的十足野蠻墮落的惡根性來了!我常說中國人的天性是最好淫殺,最兇殘而又卑怯的。——這個,我不願外國流氓來冷嘲明罵,我自己卻願承認;我不願帝國主義者說###因此應該給他們去分吃,但我承認中國民族是亡有餘辜。這實在是一個奴性天成的族類,兇殘而卑怯,他們所需要者是壓制與被壓制,他們只知道奉能殺人及殺人給他們看的強人為主子。”528清黨期間“智識階級”的墮落,尤其使周作人憤怒,先後作《貓腳爪》、《人力車與斬決》、《吳公何如》、《偶感之四》、《功臣》等文,對主謀其事的吳稚暉、參與發議的蔡元培以及置若罔聞的胡適予以譴責。
周作人的國民性批判的物件,“上自皇帝將軍,下至學者流氓”,實際上一總就是他素所質疑的“群眾”。如今他不認為其間有任何區別。他的相關思想,也就由“群眾觀”發展為“階級觀”——講得更確切一點,是以“思想觀”取代了“階級觀”。這可以追溯到一九二五年十一月——正是他宣佈“我不再來反對那些假道學偽君子了,我要做我自己的工作”之後——所作《讓我吃主義》529。該文稱:“中國本來沒有一定的階級,紳士與平民也只是一時的地位,不是永久的門第的區分,但在地位不同的時候卻的確是兩個階級,有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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