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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迫於1939年5月3日停刊,經過多方周旋,才於同年8月13日復刊。父親於復刊之日寫了《久違了》一文,委婉而巧妙地向讀者托出了停刊的底細及他無可奈何的強烈憤怒:
日子是這樣的容易過去,本刊與讀者不相見,已經有一百天了。這一百天,不可小看了它,積十八個一百天,便是一個五年計劃。對這一百天的消逝,我們是守財奴一般的看法,頗為捨不得。
一百天之間,我們不知道讀者的感想如何?若就我們自己而論,彷彿像那些祿蠹,三日無官則遑遑如也。許多日子不扯幾句淡,真整得難受,在這裡也看出新聞記者是一條勞碌命。不像古來言責之官,如御史太史等等,十年不開口動筆,依然吃飯睡覺,其肥如豬。
今年不鬧抗戰八股,抄兩句詩來結束這段閒文。“帶一分憨(葉平)情更好,不多時別興尤濃”。與諸公共勉之。
父親說的閒文,看似滑稽突梯,其實是痛苦欲泣,這種反面敷粉的手法,深深地打動和感染了每一個讀者。他苦心撐持的《最後關頭》如臨深淵,如履薄冰地走過了一年,因而他在《關頭一年》中說:“光陰真快,《最後關頭》這小副刊,產生一年了。回顧當日第一次上場白,宣告我們當興奮吶喊,不要無病呻吟,直到今日,總算遵守著這幾句話,沒有忘了。”文章的最後,他暗示讀者:“談到窮苦大眾的文字,也有。只是戲法人人會變,各人巧妙不同”,正是“孔子作春秋,筆則筆,削則削,……其實,又惡知仲尼難言之隱耶?”
最後關頭的《最後關頭》(4)
父親在《最後關頭》上發表的詩詞,極受廣大讀者喜愛,直到現在,還會遇到一些詩詞愛好者拿這些詩詞見問。其中最膾炙人口的是《讀史十絕》,可算是一字一血,沉痛之極。由於許多詩詞愛好者對《讀史十絕》情有獨鍾,故抄錄如下,以饗同好:
劍客哀鈴夜雨風,三郎夢醒恨無窮。
誤人便是楊丞相,應悔嘉名錫國忠。
楚人捨得楚人弓,幸未燃箕一劇終。
莫為皇孫千古恨,巴山猶有建文峰。
(峰在重慶南溫泉東北角)
浪續金貂又一群,大金臺畔笑紛紛。
不知珠履三千客,幾個吹竽食使君?
無復蕭蕭易水歌,頓傳海上失荊軻。
鬨堂博得秦庭笑,不料圖窮是議和。
六朝何事不滄桑,巷口桃花慘夕陽。
腸斷中原烽火遍,人間猶有半閒堂。
苻秦一擊幾生還,功在兒曹事等閒。
北望兩京終未復,風流誤煞謝東山。
江南國運付笙歌,榻畔能安日幾何?
卻笑倉惶辭廟客,只知揮淚對宮娥。
寇入居庸困鳳池,景陽鍾吼有誰知?
群臣誤我今方悟,泣向煤山事已遲!
汴京宮殿壯威儀,劫火熊熊九鼎移。
南渡君臣終不悟,臨安猶有黨人碑。
三鎮空稱託命臣,江河無復阻胡塵。
可憐絕代侯公子,只作桃花扇里人。
有人說由於父親有歷史癖,畢生窮經讀史,所以長於借古諷今,用典是信手拈來,妥帖巧妙,如若天成,正是學富五車,才能寄託遙深,厚重沉痛。話雖不假,其實父親更喜歡抒發感情的性靈之作,他的許多抒情詩詞,都是被人“佳句蒙碧羅”,誦而再三的。不但此也,他的打油詩、竹枝詞更是俚句入詩,妙趣橫生,令人掩口葫蘆。
當時重慶政府曾提出“一滴汽油一滴血”的口號,然而達官貴人及夫人之流,仍然是“口號由他,好車我自坐之”,父親寫詩諷刺:
偶 見
滿天細雨溼塵埃,警報無聲店鋪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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