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第1/3 頁)
“陛下!”何謹一撩車簾,急忙入內。
不待趙珩開口,立時乖順地跪到旁側,靜待皇帝發落。
但想象中帝王黯然憤怒交織的景象並沒有出現,趙珩正悠閒地擺弄著一柄精巧的小刀玩,不知他在高興什麼,唇角笑意不大,卻極濃,欣悅開懷中,還有那麼點彷彿竊取染指了珍寶的得意。
趙珩並未抬頭,笑道:“扳指不日便送回來。”
拇指壓在刀上,將落未落。
刀鋒薄利,趙珩距離把握得極好,再近毫分,瞬時便能削下塊皮肉。
何謹愣愣地看了趙珩須臾,似有幾分不可置信。
就,這樣?
他方才聽得清楚,姬循雅分明因扳指的事與趙珩起了爭執,皇帝無實權,得罪了手握重兵的姬循雅,之後如何度日?
何況還是為了他這個無足輕重的內侍!
哪怕非全為他,只是皇帝爭一時意氣,可趙珩竟半點遷怒之意都無。
歷經生死就這樣神奇,何謹怔怔地想,足以讓一個人性情大變嗎?
無忽有夜風紛飛而過,灌入單薄的夏衣中,涼得何謹渾身一顫。
他如初夢醒地回神,忙道:“奴婢,奴婢多謝陛下。”
趙珩抬眼,朝何謹笑了下笑,很有幾分洋洋自得,“君子一言九鼎。”明明是很張揚狡黠的模樣,卻不讓人心生反感,反倒想,凝神專注,一眼不眨地看著。
何謹慌亂地移開視線,他張了張嘴,醞釀了滿腹的話一時間不知如何開口,況且以如今趙珩的心智,他說出來反倒惹皇帝懷疑,最後只低低吐出了個“是。”
翌日傍晚,姬循雅果然命人將扳指送回。
來送扳指的軍士道:“陛下,將軍命臣轉達給您一句話。”
趙珩勉強從姬景宣本紀中分出一點神,揚了揚唇,“你說。”
“將軍說,您欠將軍一件珍寶。”
趙珩聞言抬頭,奇道:“豈有此理,本是物歸原主,竟成朕欠他。”
軍士無言以對,只得靜默不語。
目光掃過書頁,見景宣二字儼然。
這諡號乃是趙珩親贈,無論是當世還是後世史書,多用景宣代其名姓,免不得生出些將姬景宣牢牢控制住的得意,與一些些,趙珩自己清楚緣由,卻暫時不願意細想的亢奮。
從生,到死。
俱在他手中。
趙珩心情上佳,不欲與旁人計較這點小事。
眼中光華流轉,他輕笑道:“朕眼下身無長物,”他一撣衣袖上繁麗粲然的鳳凰紋,“一切皆仰賴將軍供養,朕無所給,待回京後,允將軍開府庫,凡有將軍喜愛之物,朕定不吝嗇。”
以姬將軍之勢強,無論趙珩允與不允,只要姬循雅想,府庫中所有皆可為他所據,因此趙珩這話聽起來誠意十足,實則一無所予。
趙珩的允諾被一字不改地轉述給姬將軍。
姬循雅聽
到這樣荒唐的許諾非但不怒,卻微微笑了下,柔聲道:“君上一諾千金。”
回京後,便,由臣自取。
趙珩此人看似淺薄輕佻,內裡卻難以捉摸。
姬循雅想不出,亦看不透。
但他到底是已活兩世的成年男子,說不懂面對趙珩的焦躁迫切究竟為何,就顯得太過做作了。
想趙珩死,想趙珩受辱,那日馬車之上,多虧趙珩的提點,他忽地想明白了,這二者本不相互矛盾。
殺人不一定非要用刀,也可用旁的什麼,一寸一寸,從外到裡,殺得乾乾淨淨。
漆黑眸子中籠了一層淡淡的血色。
他不需知道自己因何對趙珩有欲。
既已興起,且唾手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