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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主演了。但是我從小看不慣舊社會,戲劇界很雜,為了掙錢,舞臺烏七八糟。比如說吧,唱黃色戲的現象是普遍的。什麼摩登女郎呀,小姐呀,戴著假頭套,裝著假奶,我從小就討厭這樣。我記得讓我演一齣戲,我演田氏,後來又不讓我演田氏了,說現在興演紙人,你演紙人吧。紙人就是那些大演員,用扇子扇,橫著上場子這樣走,等於出洋相。我看不慣,我不演,臺下拿你起鬨,我不幹。
不幹,就整我了,想開除我。但是開除我,又不甘心,就買動了一個戲班裡的人。這人很壞,他有點後臺,很橫,他是我的叔叔輩,在戲臺上他刁難我使手段,使我在臺上走歪了,把脖子筋給窩了,紫青紫青的一大片。大早醒來我母親就用擀麵杖給我擀。這樣他還讓我演,說小鳳呀,你田氏演不了了,你就演紙人吧,我給你加雙份的工資。我說你加雙份呀,就是加八份我也不幹!我歪了膀子,你也不用假心疼我,我死了你也管不著。我該掙多少錢你給我多少錢,多一個子兒我不要,少一個子兒也不行。我為什麼這樣呢?我姐姐曾這樣說,對財主你得跟他動橫的,可別他給你加倆錢,你就應他,這樣下次他還欺負你。當然舊戲班跟今天的戲班不一樣,今天戲班裡沒有財主了。
我從小就在戲班裡不爭角色,不爭排位,不爭同行的份子。但是跟這些財主絲毫不能留情面,我從當主演懂得唱角了就和老母雞一樣要伏得住人。周圍膀子底下有一群小雞,就靠我們主演怎麼把她攏住。說現在的話,就叫能團結人,團結人就要幫助人家,關心人家,叫眾星捧月,好花還得綠葉配。再說了這叫四梁八柱,這就是一臺好戲,我從小就懂得團結那些給你包頭的,穿衣服的人,在戲班裡很多人都知道。這些人沒錢家都窮,我就接濟他們。
我在天津的一個大班,就是天津的劇華,劇華是一個評劇院子,這裡的財主姓朱,叫朱壽山,外號“朱胖子”。財主都是剝削人的,但“朱胖子”有一個好處,他懂得把大夥攏住,懂得培養人,他的班底特別硬,現在講都是很有名的,大部分是文明戲演員。那時候,文明戲走下坡路,很多好演員後來都改了唱評劇。
我掙錢掙得少,但我演主演,為什麼少呢,就比如我掙十塊錢吧,我要抽出六塊錢補貼這些四梁八柱。三大爺、二大爺、三叔、四舅舅呀,這就是戲班的戲德,人家說了跟著鳳凰走得俊,能給好角牽馬縋蹬,不給賴角當祖宗。什麼是好角呢,就是好心的,懂得疼人的那個角。有許多人唱得好,可是很吝嗇,一分錢也不替下邊的人想。我不這樣,我從小就這樣,一直到十六七歲唱戲唱得有名了都是這樣。很多演員從13歲跟我到現在,現在北京還有幾位老演員,楊秀秀、楊志成、王東芳,都是從我13歲起就跟著我,跟我一塊來北京的。
1949年開始,我在天橋唱戲,從萬壽軒唱戲後來到了城裡民主劇場,我們鎮壓反革命鬥倒了惡霸財主,成立了集體所有制的班。但是,我們經濟自理,這些人都和我在一塊。
1951年的1月,我當兵了,到了總政文工團,解放軍評劇團,當了文藝兵。1955年成立評劇院,我從部隊又到了地方,我都沒離開楊秀秀。王東芳同志在“文革”前死掉了。楊秀秀曾經說了一句話,她說:“唉,文化大革命我最累的一件事,就是給小鳳按手印。不知把自己賣了多少次,小鳳一賣了我就按手印。”她不懂得那叫外調,她給我證明,她不會說,她說小鳳賣了多少次我就得給她按多少次手印。因為我沒有離開過她,從13歲她就給我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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