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荊棘嶺悟能努力,木仙庵三藏談詩(第4/8 頁)
稽首(古代的一種跪拜禮,為“九拜”之一)皈依,躬身拜謝,說道:“聖僧乃是禪機之悟本也!”
拂雲叟說道: “禪雖靜,法雖度,必須要性定心誠,縱然成為大覺真仙,終究是坐無生之道。我們的玄妙,又大不相同了。”
三藏說道:“道乃是非常,體用合一, 如何不同?”
拂雲叟笑道:
“我們生來堅實,體用比你們不同。感天地以生身,蒙雨露而滋色。笑傲風霜,消磨日月。
一葉不凋,千枝節操。似這話不叩沖虛, 你執持梵語。道也者,本安中國,反來求證西方。
空費了草鞋,不知尋個什麼?石獅子剜了心肝,野狐涎(能迷惑人的話)灌徹骨髓。
忘本參禪,妄求佛果,都似我荊棘嶺葛藤謎語,蘿蓏(luo luo,這裡形容藤蔓紛亂難辨,行程艱難,道路梗阻的意思)渾言。此般君子, 怎生接引?這等規模,如何印授?
必須要檢點見前面目,靜中自有生涯。沒底竹籃汲水, 無根鐵樹生花。
靈寶峰頭牢著腳,歸來雅會上龍華(佛教的一種廟會)。”
三藏聞言叩頭拜謝,十八公用手攙扶,孤直公將身子扯起來,凌空子打個哈哈道:“拂雲之言,分明漏洩了。聖僧請起, 不可盡信。我們趁著這月明,原本不是為了講論修持,且自吟哦(yin é,作詩吟誦)逍遙,放蕩襟懷啊。 ”
拂雲叟笑著指定石屋,說道:“若是要吟哦,且入小庵吃上一茶,怎麼樣?”
長老真個就欠身,走到石屋前觀看,門上有三個大字,乃是“木仙庵” 。於是他們就一同進入石屋,又敘了坐次。忽然看見那赤身鬼使,捧著一盤茯苓(fu ling)膏, 將五盞香湯奉上。四老請唐僧先吃,三藏驚疑, 不敢隨便就吃。那四老一齊享用後,三藏這才吃了兩塊茯苓膏,都各自飲了香湯,然後收去茶具。
三藏留心偷眼觀看,只看見那裡玲瓏光彩,如同月下一般:
水自石邊流出,香從花裡飄來。滿座清虛雅緻,全無半點塵埃。
那長老看見這仙境,以為得意, 情樂懷開,十分歡喜,忍不住唸了一句道:“禪心似月迥無塵。”
勁節老笑著立即聯道:“詩興如天青更新。”
孤直公說道:“好句漫裁摶(tuán)錦繡。 \"
凌空子說道:“佳文不點唾奇珍。”
拂雲曳說道:“六朝(指吳、東晉、宋、齊、梁、陳)一洗繁華盡,四始(《詩經》有四始,指“風”“小雅”“大雅”“頌”)重刪雅頌分。\"
三藏說道:“弟子一時失口,胡談了幾字,誠所謂是‘班門弄斧’。剛才聽到列位仙翁之言,清新飄逸,是真正的詩翁啊。”
勁節老說道:“聖僧不必閒敘,出家人全始全終。既然有了起句,怎麼能沒有結句?望最終完成之。”
三藏說道:“弟子不能,煩請十八公結而成篇為妙。”
勁節老說道:“你好心腸!你起的句,如何不肯結果?慳吝珠璣(敬辭,比喻不肯拿出自己的本領),不是道理啊。”
三藏只得續上後兩句道:“半枕松風茶未熟,吟懷瀟灑滿腔春。”
十八公說道:“好個‘吟懷瀟灑滿腔春’!”
孤直公說道:“勁節,你深知詩味,所以只管咀嚼(ju jué,比喻對事物反覆體會),為什麼不再起一篇?”
十八公也是慨然不辭地說道:“我卻是以頂針(一種修辭方法,用上一句的最後一個字做下一句的首字)字起:春不榮華冬不枯, 雲來霧往只如無。”
凌空子說道:“我也體前頂針兩句:無風搖曳(yè)婆娑影,有客欣憐福壽圖。”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