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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有魚兒上鉤。現在他已老邁,下田勞作的農活已是力不從心,他的田地也已荒廢許久,很快就會被人們用作這裡的另一片墳頭。可他還有興致垂釣,但凡他還走得動,他就要身體力行,所以他終於在年近古稀的高齡改了一生的行當,從一介身強力壯的農夫成了一個老態龍鍾的漁翁,而且還是一個時常一無所獲且手腳並不利索的漁翁。
他和他周圍的人似乎沒有任何的不同,絕大多數的人祖祖輩輩都生活在這裡,種田的種田,捕魚的捕魚,但他確實又和周圍的人不同,因為很少有人和他一樣既能種田又能捕魚,人們總是本本分分地各司其職。他種過田也捕過魚,他本分地樂在其中。
他的手邊還有一盅酒,根本算不得是甘醇的佳釀,在外人看來,那不過是連盛放的器皿都已豁了一塊糟粕。他淺飲了一口濁酒,怡然自得地又用斗笠遮住了昏花的老眼。有煙,有酒,有為時未晚的閒逸,他渾渾噩噩忙碌了一輩子,才在一隻腳已踏進棺材的時候落得半刻逍遙。
他多多少少了有了一點倦意,也或許是一點醉意,他分不太清,也不用分得太清,他只是需要打個盹,因為江裡的魚兒似是也在打盹。在溫暖的秋日的陽光下,他發出了微微的鼾聲。這實在是再適合休憩不過的美好時光。
朦朦朧朧間,他又見到了那個早已一去經年的女子。他們又見面了,最近他們時常見面。他溫柔賢惠的妻子正穿過層層迷霧緩緩向他走來,她的音容笑貌都是那麼的逼真。她不漂亮,可以說是其貌不揚,可她勝在年輕,年輕的她總是在見面時不斷地追問他什麼時候才會去和她相聚,她說那邊很冷,她再也呆不下去,少了他的懷抱她和孩子都很寂寞。
這一次她不再是一個人輕悄悄地到來又靜幽幽地離去,她破天荒地帶來了他的孩子,他有生以來第一次聽見了他的哭聲。他看見他小小的身軀正在襁褓裡不聽話地蠕動,咧著細嫩的小嘴哭個不停,一張粉撲撲的臉蛋上掛著兩行晶瑩的淚痕。他難以置信地睜大了自己渾濁的眼眸,那絕非是似真似幻的霧裡看花,孩子的啼哭分明真真切切聲聲入耳。
她就懷抱著孩子站在那裡,同樣淚眼婆娑地看著他。他伸出手去想要摸摸他的孩子,但發現自己與孩子之間似是隔了一道無形的屏障,無論自己怎樣努力卻都無法觸及孩子的面龐,他有些氣急敗壞,他開始手舞足蹈。他還是碰不到孩子,可他卻抓住了她的臂彎。
“啊……”她開始掙脫的同時,他分辨出那是不屬於她的聲音。他立時鬆了手,從夢中猛然驚醒。
老漁翁扯下了罩在面上的斗笠,半睜開眼,陽光依舊奪目,他要看看究竟是誰在擾他清夢,可他卻無法再瞧得那般真切,現實的世界影影綽綽,竟遠沒有夢中清晰明朗。
女孩子前傾著身子立於老漁翁面前,正安撫著懷中那個被粗布包裹著的不斷啼哭的小傢伙。女孩子的身後還立著一個手持細長竹杖的男孩子,汗水浸溼了二人的衣襟,他們的臉上均寫滿了疲憊與急切。
“老人家,向您打聽一下,這鎮子上的醫館怎麼走?”女孩子見老漁翁轉醒過來,面露喜色率先開口。他是他們二人一路沿岸行來,遇到的這鎮子上的第一個人。
老漁翁的眼神已不算太好,他望著眼前兩個風塵僕僕的孩子,卻瞧不清他們的相貌,不過他還是明白了過來,他們是兩個途經此地的旅人,也像是一對年紀甚輕的夫妻。
不對,其實應該是一家三口,就像剛剛在夢中,他也享受了一把三口之家的天倫之樂。
“你們找醫館做什麼?”老漁翁瞬間睡意全無,咳嗽了兩聲從藤椅上站了起來。
“我們……”女孩子不做猶豫就要答話。
“我們的孩子染了重症,我們一定要找個大夫。”男孩子卻搶先一步作出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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