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第3/5 頁)
志從沒有見過一個成年人能哭成那樣,像小孩兒,哭得無法收場,索性這樣聲嘶力竭下去,直到把自己哭成了一座廢墟。他近乎直覺地抱住她,去摩挲她頭頂細軟的頭髮。
他們彼此都有點兒犧牲自己從而成全對方的感慨,卻不知道自己才是兩人中被同情的那個。大多數近乎愛情的關係,大概就是這麼開始的。
不久之後就是朱曉陽的生日。具體是哪一天他已經不記得了,因為距離生日還有一週多,她就屢屢在辦公室有意無意地說起,恨不得在每個人辦公桌上放上倒計時的牌子,嘴裡卻說自己從小沒有過過生日,讓大家不要提醒她又老了一歲。
生日那天,她邀請全辦公室的人去吃飯唱歌——她請客,老於或者阿濤付的賬。柯宏志沒去,卻在所有人離開之後,在朱曉陽的辦公桌上放了一個小的首飾盒。
“小姑娘一個人在外挺不容易的。”他毫無必要地對自己解釋道。
第二天,他發現她把他送的胸針戴在了緊身的棗紅色毛衣上,是一個小巧的粉碧璽胸針,兔子形狀。她有意無意地總是在他眼前晃盪,他總覺得那天辦公室裡格外乾燥,一股靜電在空氣中流動著。
上床是在一週之後。奇怪的是,他們對於性這件事都不怎麼期待,可在某種不成文的規定中,兩人一定要上床,這樣才能把這樁外遇做實。
性沒有那麼美好。柯宏志想,問題是出在自己身上。他在過程中總有一種抽離感。一瞬間,她小小的乳與小小的手臂,讓他覺得她是他的孩子,他從未存在過的女兒。
下一個瞬間,他又覺得他才是孩子,毛豆從他心裡埋藏的那個冰涼的盒子中復活,藉助生者的心去心跳。他們分享著一個生命,柯宏志替毛豆去長大,去經歷他無法經歷的女人,還有愛、罪惡、溫柔和卑賤。
每次結束之後,朱曉陽都能很快睡著,臨睡前她都要抓著柯宏志的陽具。“你別想跑。”她說。
人是可笑的。柯宏志本來很瞧不上朱曉陽的小心思:她從來不去偏遠的鄉村或者某個災難的現場採訪,卻不放過任何一個跟名人或精英接觸的機會。如今,也覺得是稀有的率真。
他也看不慣朱曉陽與眾多男性曖昧不清的關係,等到兩人好起來之後,他卻覺得是別人出於嫉妒去造她的謠,出於一股義憤,越發堅定地要保護她,和她在一起。
兩人從來沒有認真定義過彼此的關係,朱曉陽在外依然是清純的單身女郎形象,報社同事給她介紹的相親也照見不誤,全當成趣事講給他:“上回見了個公務員,聽說我是學歷史的,問我清朝都是哪幾個皇帝。我答了。他又問:那明朝呢?真是有病,大哥以為他是招聘哪,你說好不好笑?”
柯宏志開始也心慌意亂地跟著她胡亂笑一氣,聽了幾個月,再笑不出來,悶悶地說:“我沒資格吃醋。”
她聽到這話,臉也沉下來。朱曉陽總是笑的,臉一旦冷下來,兩道深深的笑紋就變得很嚴厲蒼老,像是變了一個人。
朱曉陽又相親認識了一個剛離異的中年男人,有房有車,急於結婚。她竟沒有事無鉅細地講給柯宏志聽,只模糊地談道:“這個人真慘,前妻拿刀砍他,砍得後背血嘩嘩地流。”
柯宏志一聽,就知道朱曉陽與那人七七八八已經聊得有些眉目,發了脾氣,摔碎了一隻馬克杯。
她也生氣,冷笑道:“你看看人家,說離婚就離婚,多痛快。”
她眼眶也有淚水,可這落不下來的淚也是很冷的,就像是冬天樹枝上凍著的冰條子。
柯宏志覺得太痛苦了,可這痛苦裡也有一些快樂:她畢竟是在乎自己的,在乎著自己能不能和她結婚。
吵了這一架之後,他們都有種“暴露了”的訕訕的感覺,下決心冷落對方,半個多月沒聯絡。朱曉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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