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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滅。妾知君未嘗自見,故久不敢洩。此誠非常之兆也。今夕君歸而紅燈不見,妾是以訝之。敢問致此者曷故?”
陶默然久之,瞿然汗下,曰:“有是哉?吾過矣。——鄰人之嫂今將嫁,使我作婚帖,吾漫為作之。鬼神怒我,其是故乎?”妻驚曰:“然矣。過莫大於破人節,而文書為憑。君不熟籌。
肩此過矣。然速往視之,若猶未行,尚可餌也。”
陶即造鄰人之室,問婚帖去否,答言其期在明日。陶乃詭曰:“宰甚幸甚!是有誤,當改作。”鄰人以為信,因出帖。陶即於燈上焚之,拂袖出門外。鄰人大駭,追而詰之。陶正色曰:“公嫁嫂已不義,吾豈助公為不義者乎?”鄰人愧而返。其嫂竟以無人作婚帖,事不諧。
陶自是每夜歸,紅燈之見如初矣。後仕宦,屢歷清顯之職。
非非子曰:高明之家,鬼瞰其室。《春秋》之書,賢者為重。甚哉,神明之可畏,而士君子之宜自惕也,陶生以不知慎微之道,幾遭冥冥之譴而貽士林羞。然即能悔咎自省,泯其過於終食間,君子稱之。乃其妻者,深心遠識,亦豈尋常巾幗哉?昔樂羊子捐遺金於野,激於其妻之一言,陶生之事近之矣。
攬風島
有粵賈,浮舶入南海。至一島,見桑黮纂纂,上岸摘啖之。味逾常黮,懷數枚欲遺同舟。俄而風作,舶已離岸去,頃刻不見。海波洶湧,山林杳冥。獨立叫號,悽苦萬狀。宛轉至暮,慮逢豺虎蛇虺之族,欲赴海中死。轉念身無生理,復何所畏懼?不如且窮其境。
初行蓁莽梗路,趁趲欲踣。逾裡許,漸覺平坦。復前三四里,見遠燈甚明,似有村落。竊喜身入人境,尋燈而往,乃聞人語聲自茅屋中出也。
叩門呼之,一老人啟關問曰:“客何來?”賈具告以故,且求寓宿。老人曰:“夙緣也。此地名攬風島,惟有仙緣者能至,居此者三人,皆昔乘舟入海。遺於岸上者也。今與子而四矣。”
言罷,復有老人自內出。道骨仙風,衣冠瀟灑,謂賈曰:“爾識我乎?吾,爾十九世從祖也。”挽以入室,指中坐一老人曰:“此為元邱公,先我來此七百年。”指啟關者曰:“此最後至,亦三百餘歲矣。”
視其室。無器量,亦無床榻。壁間懸燈,非膏非火。老人曰:“此萬年脂也。晝則無光,夜則自燃。吾三人者,不飲不食,亦不夢寐。爾初至,或飢,則山果皆可食;或渴,則西澗有泉,味如醇酒,就而飲之,可已渴而不醉;或倦困,則陸地可眠,安於衾枕。睡或十餘日。或數月而後覺,久之,俱不復須矣。”賈聞言甚樂,以為遇仙,頓忘世慮。
又問何名攬風島,老人曰:“風起必過此,從而攬之,頃刻可以遊六合、躡太虛。然足跡所遍,山水景物,視此島多不及焉,不幸為世塵聽攖,反數日不寧,是以常不願往也。”
次日,三老人引賈登小邱。遙望海波,想見飛旆大纛,簇擁一人,危冠廣袖,鬚髪戟張,身騎青虎,凌空而過。老人曰:“是為風伯,即《山海經》所謂折丹者也,主天下雄風。凡鳴窮揚波,卷塵飛石,觸物暴猛,皆彼為之。”果見巨浪楮天,海水皆立,而老人衣袂不少動,即賈亦不覺其風之衝拂也。
巳而笙簧低奏,一少女跨白鳶曳紈扇,婀娜而來,從以曲蓋,護以長斿,有香氣襲人甚烈。賈不覺昏沉仆地,臣久始蘇,老人笑曰:“封姨信虐也!”賈問何故,老人曰:“封姨年少夭斜,主天下雌風,名行柳堤花徑、輕煙細雨間,習習飄飄,柔而善入。其撓人甚於風伯。頃者襲人香氣,皆攝百花之精也。自非道力素定舌,鮮不為所中。爾之僕焉,宜矣!須經受此香三四千日,則不復畏。又數千日,始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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