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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大猛的心事一定很多,但天底下實在沒有一個人能與他分擔,有些藏得很深的東西,甚至連面對張琳的時候都不能吐露。
“這個真的不知道,我沒打聽過,也沒人說,小壯也從來不提。”
牛大猛自行斟上酒,並未碰杯,自顧自一飲而盡,而後望著張逸夫,抬手輕輕點了點自己的腦袋:“知道我為什麼是寸頭,我為什麼讓不讓小壯留頭髮麼。”
張逸夫一愣,捂著嘴驚道:“不會是……”
“是了,怪我,我一直喜歡長髮飄飄的,讓他母親留頭髮,留的好長。”牛大猛長嘆一聲,眼眶發紅,露出了酸澀的表情,默默起身,彎了個腰,緩緩蹲下去,“那次是她東西掉了,彎腰去撿,旁邊就是執行中的裝置……”
牛大猛說著說著,已經說不下去了,又坐回位子,哽咽起來。
張逸夫同樣長嘆一聲,他終於知道,王小花第一次摘帽子的時候,牛小壯的反應為什麼那麼大。
電廠中裝置機多,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永遠處於旋轉之中的,在厚實冷冽的鋼鐵面前,人體是那麼脆弱,無論是細如絲的頭髮,還是柔軟的棉手套,只要被轉動的機器捲上一絲毫毛,整個人都會被帶進去。
想必牛小壯的母親,當年也是一位愛美的女人,一有機會,就摘下安全帽吧……
張逸夫父親的話再次迴響在耳邊,安全,重中之重,這一次,不僅僅是仕途,更關乎感情,關乎親情,決不能讓任何一個人捲入事故,發生慘劇。
正當他感慨之時,牛大猛的心事再次悠然而至:“當時,我是檢修車間的主任,他母親也是我們車間的人,苗德林是我手下的副主任,出事的時候,苗德林也在場,整個人都嚇傻了,不敢說話,慫鴨子似的坐在地上,都尿了。”
牛大猛說著,吐了口吐沫,滿臉憤恨。
“苗德林?他原來也是冀北的?”
“是了。”牛大猛由悲轉恨,“當時那臺機器並不大,轉速有限,人是有掙離線會的,要透過卷頭髮傷人,怎麼也得十幾秒,二十秒,倘若有個明白人在場,立刻去切斷電源,或者是過去幫忙把頭髮剪了,不至於這麼慘,可那個聳蛋……當時一下就嚇趴下了……”
牛大猛說著說著,閉上眼睛,一個勁兒地搖頭,而後雙手捂面:“也怪不得別人……是我的錯,我的錯。後來因為這件事,我吃了大處分,苗德林頂上了我的位置……”
事到如今,這段事情,張逸夫已經完全清楚瞭解了。
誰對,誰錯,說不清楚,牛大猛雖然恨苗德林當時無所作為,但那場面一定很嚇人,正常人都會嚇趴下,因此牛大猛只能更多的恨自己,自責。
當時牛大猛也該是個氣盛的人,想必揍苗德林幾頓洩憤是免不了的了,甚至後面幾年,他都少不了找苗德林的麻煩,也怪不得苗德林調到其它電廠,想是他在冀北實在混不下去了。
可此一時,彼一時,那次事故無疑耽誤了牛大猛仕途晉升的不少時間,苗德林反而成為了受益者。今時今日,苗德林掛著華北第一大電廠廠長,外加達標電廠廠長的頭銜,回過頭來噁心牛大猛一番,也屬正常。
怪不得,同是華北地區的兄弟電廠,冀北電廠要從豐州電廠取點經能如此之難。
其實苗德林畢竟沒有做錯什麼,只是沒有做對罷了,錯的還是小壯的母親,萬不該摘下安全帽。
旁觀者清,當局者迷。
心智上,張逸夫是清的,他知道事事難分對錯。
可此時此刻,他早已是個局中人。
“牛叔,眼不見為淨,咱們不求他們幫忙。”張逸夫一個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而後將杯子狠狠砸在桌上,壯志豪言傾吐而出,“彌補過去的遺憾,我沒那個本事,爭眼前的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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