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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寫這個東西,當然鼻子已經麻木,聞不出好空氣的味道了。不過我覺得曾經的鄉土讓自己變得相對渾厚些——因為渾濁所以厚實。事實上我很慶幸阿爸後來沒有讓我家搬到廈門,雖然它已經是中國最美的城市之一了。記得我和《新週刊》前創意總監令狐磊有次聊天,聊到他是來自湛江一個小鎮,我是來自泉州一個小鎮,他就接著往下列舉了,才發覺中國新聞圈、文學圈很多現在的青壯派都是小鎮出身。令狐說他們總結過了,這叫小鎮包圍城市。他說曾經有過調查,現在大城市各個領域的主力百分之八十以上來自小鎮,他問我怎麼理解,我說因為小鎮出來的渾厚。
我所說的渾厚有個最簡單的解釋,從一個小鎮的生活再到一個縣城一個地級市一個大城市,順著這根鏈條下來,每一個層次的生活都不一樣,你經過對比,對以往的更能理解而且吸收,對現在的也更能知道自己所處的位置。而比起一生下來就在城市的孩子們,我們有太多他們覺得奇特和不可思議的故事了。
我並不是說廈門不好,相反在我走過的中國這麼多城市裡,我最喜歡的是廈門和昆明瞭,只是我覺得城市不好。特別是中國的城市不好。廈門和中國大部分城市的建設都有個基礎——人家國外的城市是怎麼樣的,以及人們該怎麼被組織的,然後再依據這樣的標準建設。中國近代的城市不是長出來的,不是培植出來的,不是催生出來的,而是一種安排。因為初期必然要混亂,所以中國的城市也表現出強大的秩序意識,人要幹嗎,路要怎麼樣。生長在這樣環境裡的人,除了維護秩序或者反抗秩序,似乎也難接受第二層次的思維了。
我一直覺得有生命力的地方在於渾濁。一潭池子裡的水和放在觀景臺上的水,永遠是池子豐富也美麗。就一個池子,它裡面的各種生物以及各種生活在這世界的故事都可以讓一個孩子開心一個下午,而城市裡的孩子只能盯著被安排好的景色開心這麼一瞬間。
現在國外的建築師常用一個詞來諷刺中國,“千城一面”,無論哪個城市,都只能從國外的標準去解釋當時為什麼這麼建,而不能說出這個建築這條街道和人群的生活是如何自然地演變融合,骨肉相連的。中國的許多城市就這麼倉促地被一個標準給閹割了。
類似於我更喜歡北京而不喜歡上海,我也更喜歡泉州而相對不喜歡廈門。在我看來,北京不是城市,而是“世界上最大的農村”。我現在住的地方是王府井旁邊的小衚衕,從大路走過來還是流光溢彩,突然一拐就是吊嗓子的老大爺,開做茶館的四合院,蹲著吃東西的大媽,在路邊擺棋的老人。我會覺得這樣的地方有驚喜,因為你不知道你拐的下一個彎會有什麼——因為層次太多,東西太雜。而在上海,第一眼非常喜歡,它已經是城市化的代表,但你在一個角落住一個星期,你就知道這個城市其他所有地方的樣子了——都是類似的。
泉州和廈門剛好也構成這樣的相對吧。我常這麼比喻,廈門是泉州的整容版。在泉州你會看到亂闖的行人和車、粗糙的老建築,甚至低陋的生活習俗。我是會喜歡環島路上的精緻風景,但絕不是被打動或者感動。感動我的,會是走在泉州石頭巷子突然聽到隨便哪戶人家裡飄出的悲慼的南音,會是十五佛生日的時候,整個城市家家戶戶在門口擺上供品燒上香齊聲祈禱平安。
我們始終要回答的問題
離開北京的前一晚,有點冷,晚上九點過後,到處就是安靜的路了。把老媽安頓在五道口的旅店,打車穿過了大半個北京去南城李大人家,車一路過是呼呼的風聲。
這樣敘述,感覺有點蕭索,不過,確實是我當時的感受。我也說不清,為什麼有那樣的感覺,也說不清為什麼很想在離開前去看看李大人和他的孩子七七。
很奇妙的因緣,李大人的父親是在三十多歲才有了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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