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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武走下樓,緩緩離開夜深人靜的瓶子巷,出樓時朝四樓一處視窗擺了擺手。
喜意慌張躲過身子,滿是羞意恨恨罵道:“流氓!”
她下意識揉了揉自己的屁股,咬著嘴唇,媚眼朦朧,此時她的媚態,幾乎舉城無雙。
徐鳳年走出瓶子巷,小姑娘抱著心愛的瓷枕,嘴角忍不住翹起,抱著它,可比背那沉重行囊舒服多了。
徐鳳年眯起眼,內心並不如他表面那般輕鬆閒淡。
除去舒羞精心打造的麵皮這類可以親見的玩意,以及王府梧桐苑那個做傀儡的偽世子,一趟北行,意味著整個北涼王府智囊的縝密運作,實在是在暗地裡做了太多隱蔽事情,例如徐鳳年如今身上這張以備出留下城以後的路引,就意味著他來自一個無比“真實”的姑塞州家族,是一個如假包換做瓷器生意家族的庶出子弟,世子殿下的其中一張生根麵皮也因此而來,而那個可憐正主篤定了不知死在何處,這輩子都未必有機會葬入祖墳,豎起墓碑。一環扣一環,任何一個環節都不能出錯,徐驍明言,只要世子殿下出了北涼,就不再派遣任何死士護駕,李義山與當局者都毫無異議,因為都知道再有死士跟隨,就會有蛛絲馬跡可尋,須知北莽有一張緊密蛛網,籠罩整個皇朝。而這一隻只嗜血蜘蛛,最敏感蛛網上一丁半點的風吹草動。
蛛網是朱魍諧音,是北莽天子近臣李密弼一手建立,模仿離陽王朝的趙勾,卻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提竿捉蝶捕蜻蜓,聽著詩情畫意,卻是血腥無比,一旦被黏粘在杆上,就要人頭落地,因為這個陰暗機構可以先斬後奏,足見北莽女帝對李密弼的信賴,故而後者一直被視作第九位影子持節令,無法想象,這名權傾朝野染血無數的儈子手已經手刃數位耶律皇室,慕容氏子孫更是大多死於他手,在二十年前,他還只是一名鬱郁不得志的東越寒族落魄書生,興許真是南橘北枳,有些人物註定要蟄蟲一遇風雨化成龍。李義山曾說,死一個李密弼,等於斬去北莽女帝一眼一臂。
可這名已是花甲之年的老書生,算是暗殺的老祖宗,除了老死,或者被北莽女帝賜死,實在沒有被刺殺的可能。
澹臺長安是真風流還是假紈絝,徐鳳年一時間看不穿,但將入飛狐城所有細節權衡算計以後,確定並無露出馬腳的可能,就不去庸人自擾,說到底,大不了殺出城去。
陶滿武突然小聲說道:“你走了以後,我一句話都沒有說。不過喜意姨有說你是流氓。”
徐鳳年點頭笑道:“你知道什麼。女人說你是流氓,是夸人的言語。”
陶滿武哦了一聲,約莫是報復他不許與喜意姨說話,不斷重複道:“流氓流氓流氓……”
徐鳳年撇嘴譏諷道:“這位小姑娘,想讓本公子拍你屁股蛋,還早了十年!”
陶滿武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依偎在他懷裡,這次只說了一遍:“流氓!”
第046章眉頭
藉著城內青樓林立的東風,飛狐城夜禁寬鬆,甚至這個時分仍有許多擔貨郎托盤擔架來到街上,歌叫吆喝買賣,陶滿武是個小吃貨,填不飽肚子就睡不安穩,到頭來受罪的還是徐鳳年,於是掏了塊小碎銀一口氣買了兩碗紫頸菊花瓣熬成的金飯與幾樣糕點,到了客棧,正是李六守夜,以往這個點上,他多半是在打瞌睡,大概是來回了趟瓶子巷,興奮得不行,徐鳳年要了張桌子,喊他一起吃,健壯憨厚小夥子說了聲好咧,也不與這位徐公子太過客氣生分,見暱稱桃子的小姑娘捧著顆精美瓷枕,也吃不準什麼來路,不便多問。徐鳳年指了指樓上,陶滿武就停下吃食動作,連忙抹嘴起身,徐鳳年把剩下糕點都送給李六。
到了房中,背對陶滿武,馭出那柄暗殺過閘狨卒的飛劍蚍蜉,指甲刺入手心,在浮空飛劍上一抹,看似輕描淡寫,卻玄機重重,十二柄出爐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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