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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結了塊的狗毛一根根倒立著,嘴裡高一聲低一聲的叫,像是要把心肝脾肺全都嘔出來。
周蠍站住腳,定住神。
是個人。骨頭支著一張皮,蜷縮在簇紫的血汙和鉛灰的積雪裡,有如一具化石。
“吃吧。”他跺著腳對阿烏說,“他死了。”
阿烏拔起頭,眼裡是不可名狀的驚怖。
周蠍狐疑,拎起那人的胳膊,稍稍使力,肚皮朝天的掀了過來。
男人還活著。削尖的臉孔上嘴巴半張著,露出參差尖牙,一雙眼大而黑,微微翻上來,看著有些可怖。
他倒抽一口涼氣,朝屋裡顧望。
老闆昨晚喝飽了酒,一時半會還起不來,這點時間,要收拾一個人,或是救一個人,都很容易。他擰過雞脖子,宰過鱉,可殺人…殺人不是一碼事。周蠍嘆了口氣,像揣一袋垃圾,把人一路提進浴室,隨手丟在了門邊。
男人瘦得七稜八角,屁股落地發出一連串咕咚脆響,周蠍在一旁捂起耳朵咬緊了牙關,恨不得一棍子把這白骨精打散。
男人疼的連滾了兩圈,到牆角邊上開啟了雙腿,開始一口口倒氣。周蠍生性懦弱,但心腸不軟,對於落魄人,除了聊勝於無的一點同情外,更多的,就只有厭惡。更何況這世道里從來不缺可憐人,無論什麼東西,多了就不值錢了。所以他只是冷臉等著,等他不再疼,等他不再掙扎,等他不再喘氣,等他收起這副可憐樣,才到浴缸邊上放了點熱水,扶進他去,順勢把兩根手指擱進水裡漂了漂。“自己洗!”
男人戳他一眼,沒動,也沒響。
“洗!”周蠍又指了指熱水,“聽不懂人話?”
男人怔了一怔,隨即抬手抹了把脖子。
周蠍靠到牆邊,絞起兩條胳膊,拿餘光瞟他。這男人…同其他街面上的乞丐相比,總有些不尋常,至於哪裡不尋常,他也說不清楚,這人,怎麼看也不大像個人,倒有點兒像野獸,吃人的那種。周蠍扭過頭,兩人眼光一搭,男人彷彿受了什麼引力,定定的看進他眼裡去,那神色既無感激,也無乞憐,彷彿生了一雙眼睛,就只光光用於看。
這反倒讓周蠍六神無主起來。他轉過身,往洗手檯上取毛巾。水龍頭前裝了面鏡子,被水霧吞了半塊,周蠍手裡擰著毛巾,略一抬頭,男人從鏡面上看過來,那神情,好像是在笑。
他咧著嘴,眼睛雪亮,在對他冷笑!
周蠍渾身一個激靈,喝了聲:你要什麼!
男人斂了笑容,吐出一個字:餓。
周蠍兩隻手放在浴缸上,俯身就把臉貼了過去:“你說什麼?”男人硬邦邦地說:“餓。”
不識好歹的東西,周蠍笑一聲,不輕不重給了他一巴掌。
男人偏了偏頭,還說餓。
既搬進了佛,也只能上把香。
周蠍嚼著牙從廚房端來稀粥,撂他眼前:“沒別的了,吃。”
男人端起手腕,掀開了嘴皮子,喝水一樣把粥倒了進去。
噔,碗又回到兩人中間。
周蠍對著亮光光的碗底,反笑了:“好吃麼?”
男人還是白眼狼的樣兒。
“拿什麼謝我。”
男人只是對著他發怔,嘴臉倒好看了一些。
周蠍哈地笑了:“我能圖你什麼呀?開個玩笑。洗完就走吧,我是替人幹活,沒多的吃食供你。”
男人也不多話,擋了把牆,東倒西歪地站起來,那汙骯的水、雪白的身,周蠍看在眼底,猛的往喉嚨裡吞進一口唾沫,不知怎麼他就想起一樣道貌岸然的植物,白蓮花。手不知覺地就伸過去,往男人屁股上擰了一把。
男人稍許頓了頓神,他一條腿還在水裡,另一條跨出來,雙臂鬆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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