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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甚至變得終於像沒有存在過那樣了。
Sputnik(2)
有一天,舉國上下的人都在抬頭看神舟六號,沒有誰記得斯普特尼克了。我們決定把這一期摩客叫做斯普特尼克,是因為我們確定它已經被人忘記了,並且能夠揣摩出當這幾個字被看到時所引發出的陌生,疑惑,不知所云——甚至,它根本就不會被看到。
它不會被你看到了,因為它消失得太久,無論它曾經的輝煌,壯烈,舉世矚目,這些都不再存在了。
把眼睛閉上再張開,總有些事物是你無法看見的,他們是你身邊走過的某個陌生人,隱匿在城市中過自己的小生活,他們是那些撿破爛的孩子,憧憬著過去的詩人,在公園裡曬太陽的老人們,我們出生的小鎮某一條消失了的街道——這些事物,根本不曾被看見的,誰能知道他們的內心呢?
誰能知道斯普特尼克的內心呢,與此相對的,我們在一張照片中看見,俄國的第一個宇航員,一隻面容模糊的猩猩,並有一些小狗,小貓,那張地球人傳遞給外星人的名片——他們都在我們之外的鴻蒙了,可抬頭的時候,誰能看見?
從電視劇的橋段中,我們可能想到,忍辱負重是為了一鳴驚人,沉默之後必然是熱烈的掌聲,戰勝了挫折就會迎來奇蹟般的逆轉勝利——但是實際上,這些事情可能並不會發生,我們就像那些被放逐入外太空的衛星、猴子、狗、或孤獨的花朵,整個旅途是一條直線,有些許徘徊吧,終點就是消失——
——我們要花很多年很多年,才可以明白人生是這樣的,消失的小事物終於不見了,日復一日的日子終於歸於沉默,有一天,巷子口的油條老闆就那樣成為了我們一生的朋友,就像那天早上,我醒來,發現我從來沒有真正離開過我出生的城市,這麼多年了。
這麼多年了,我一直在說我要離開這個城市,它的建築物和街道因為充滿了各種回憶而變得擁擠不堪:
那條滿是梧桐的街道是初戀的男孩帶我走的,那個時候我還以為我永遠都不會搞清楚這所大學的道路。有一路公共汽車是我和朋友常常坐的,現在她去了英國,好久都沒有訊息。理髮店的門面沒有變過,裡面那個熟悉的理髮師也還在,只是我因在那痛哭過太多次沒辦法再去。而順著一環路一直往西走,遠遠就可以看見母親去世的那棟住院大樓——隨著故事們的發生和結束,城市中越來越多的區域變成了不可觸碰的,所以日漸侷促,足不出戶,乃至無路可逃。
還有更加無法逃避的氣味們:夏末時候焚燒麥稈的味道,春天來臨時伴著塵土的梔子花香,而站在父親新居的陽臺上深呼吸時,我居然聞到了高中晚自習放學才會有的我們小鎮的味道。
於我這曲折的肉身中時,回憶不得不變成激越的憂鬱和拖沓的愉悅,悲傷的事,快樂的事,我記住的事都一天天被別人忘記了,斯普特尼克的事,過去那首歌的事,我們小鎮上的事,還有母親的事——而我,我不知道我是應該像別人那樣忘了,還是繼續狠狠地想念他們,作為他們曾經存在過的證據存活下去。
我們沉溺在一種日常乃至卑微的生活中,終於被它打動乃至征服,漸漸隱沒,漸漸消失在黑夜中——斯普特尼克消失了,在市井中,在大雨之後的樹冠頂端,在你看得見的事物和因為看不見就並不存在的事物中間。這不是一種悲傷,因為悲傷也由於綿延而毫無情感。
有時候,我們看見他們,老照片,我們的父親母親,年輕時候他們是怎樣的相愛呀,我們看見他們,笑一笑,想到這些事物的時候,甚至被一種陰鬱的傷感擊中——
——我們沒有想到的是,我們自己也是這些事物本身,總有一天,我們走到旅途的終點,坐在老人牆上,看更遠地方的年輕人走過來了,我們忘記了原來自己就像他們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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