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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晃了晃杯子,到此時,語氣中總算有幾分淡淡歉意,“所以,既然項王動了怒,路不介意添這一把火,亦不介意,做執刀之人。”
何況當時,顏路已經是韓王成身邊少數可以倚重的人,動起手來……自然更方便。
“成君逝世前,又問了我一次——顏無繇,你這般不惜雙手染血,要將他徹底推到漢營去,當真只為相知之誼嗎?”顏路淡淡笑了,“師兄,那時,路便再不能迴避自己了。”
半生救死扶傷,卻親手收割了一條無罪的性命——人說,士為知己者死。但若僅為知己,情誼再重,重不過道義。
顏路眼前彷彿又出現了數年前那一幕,青色劍芒滴著新鮮的血液,剛從溫熱的身體中抽出,一轉身便看到了他搖搖欲墜的身影。那眼中驚愕與悲慟,顏路看得分明,目光卻較此前更加凝定——無妨……如今,已無人能鎖困他。
室內再次陷入沉寂,兩人似乎都沉浸於某些事情中,半晌,伏念回過神,仍是替某人問了出來:“那又為何……不肯告訴子房?”
“一來,無須讓他揹負這一罪。二來……”顏路似乎已料到伏念會問,答得自然,卻於此時忽然加深了笑意,然而面上是淺淺疼痛,“師兄,你看,如成君,如你,一旦知曉我的目的,便會疑及我待他之意。子房他……縱使不問,如何不疑?而他若起疑心,與我之間,又將如何處之?”
伏念再次無言以對,沉默了一會兒,有些反常地固執追問:“若子房他……樂見其成呢?”
顏路並未立即回答,只是擱在案上的手漸漸攏起,微揚起頭面向窗外,片刻後,緩緩笑開,一字一字,淡淡道:“運籌策於帷幄之中,決勝於千里之外,風華皎皎,位居留侯,前程無量,世之所重……誰忍垢之?”
龍陽之好,從來不是值得人稱道的好名聲。何況,張子房並非尋常百姓,如今一言一行都在別人眼中。
更別說,留侯府還有兩個孩子。
顏路的笑容太過輕淡,輕淡到伏念不得不抬頭看屋頂,將某些東西壓回眼底。
到得如今,算是誰入了誰的籌謀誰的局?
“話說回來,子房此刻想必怨我。”顏路自言自語話家常一般,“怨我仍不肯見他,縱是他宿疾發作……不過,實在無法見……”唇角微微勾起,卻泛著苦意,右手抬起,漸漸地落於雙眼——覆蓋著的白綾上。
視線中已經是一片沉暗,不僅如此,嗅覺,味覺,乃至聽覺,都在逐漸衰落。而隨時間推移,四肢內臟也會開始衰竭。按照目前的狀況,最多撐不過三年。
——怎麼去見?
當年為了讓韓成放他離開陽翟去咸陽,他不得不吃了韓成拿出來的□□。原以為回到陽翟之後,韓成便會解了他的毒,不料那個人卻說,解此毒需緩緩圖之。
是真是假,在韓成死後,便沒有深究的意義了。多年來一直嘗試以藥物延緩毒性發作的時間,不料卻在這次來長安的途中,一發不可收拾。而這件事……又怎麼對他解釋?
相識相知如此,在伏念將訊息帶到城父時,顏路便料到這不過是張良佈下的局。但那人執念一旦深了,便連自身都敢拿來入局。明知這點,怎麼敢不來走這一趟?伏念回來之前,他還在擔心伏念能不能勸得了,而若伏念勸不成,以他目前這種狀況,該如何是好?畢竟,衰弱成這樣了……
——嗯,確實是在加速衰弱了,否則何以竟隱約嗅到一絲熟悉的氣息?看來,確是應該說與師兄聽的,否則,到哪日連話都無法說了……
顏路自嘲似的一笑,下一刻,笑意卻凝結在唇邊。
一雙手落到了眼睛周圍,以一種極盡溫柔的姿態一遍遍摩擦著,只是能感覺得到,瘦得沒剩多少肉,有些硌人。
嗓音有點喑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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