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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菸。
這把小椅子,是他親近故鄉的唯一方式。坐在椅子上,他聽到了故鄉的風雨雷電,看到了故鄉的星月流雲。各種情感在心裡交結、糾纏。季哥有時想,故鄉真是一把柔軟的刀子,時時在準備刺你的心臟,使你流淚、流血。
不管歲月如何更替,季哥永遠坐在巷口那株老椿樹下,腿上放著塊髒兮兮的圍裙,低著頭,補著一雙雙破鞋子。有時閒點,有時忙點,但大體上沒有天翻地覆的變化。過去,穿皮鞋的人少,現在穿皮鞋的人多了,他的生意也沒見怎麼好。
有時做活累了,他直起身,站在老椿樹下,向家鄉的方向眺望著,眼裡有說不盡的蒼涼。
季哥老了,身體狀況一天不如一天了,有一天終於倒下了。兒女根據他的遺願,用那把小椅子給他做了骨灰盒。
一把椅子,又變成了個木盒子,這就是季哥的故鄉。
………【第七十九章 塔樓春夢了無痕】………
言崎和老林的煩惱
言崎是我的前同事,老林跟我是同一個研究生院出來的,除此之外,他們還是我的鄰居,一對兒四十來歲的丁克夫妻。言崎身量修長,面色白皙,年輕的時候容貌非常俊俏,但現在不怎麼容易看出來了,依我看來,他們兩個過著讓人羨慕的平靜生活,在北京新興小中產階級區望京擁有一套裝修得很舒適的房子,家裡連只母貓都養了八年之久,遺憾的是,那貓一見到生人就躲沒了,我至今只見到過它的一小個後背,跟一瞥而過的驚恐表情。
他們夫妻兩個看起來是保守自律的人,說起話來溫文爾雅的,但最近言崎卻不止一次跟我抱怨,他們家沒法呆了,那個男鄰居,*的又帶那個女的來了,每週兩次,週一跟週四晚上,有時候他們還加加班,在週六下午增加一次,每次無一例外地弄得振天響,弄得老林的研究工作無法平靜地繼續下去。老林是研究德國語言文學的,最近正在趕著為三聯書店翻譯一本德國某哲學家和某語言學家之間搞的對話錄,那書據說連純種德國人都未必看得懂,遇到看不懂的段落,老林想找個德國鬼子請教一下都沒法子,只好去請教英譯本,結果發現英文譯者索性就把那看不懂的給刪掉了,胡亂塞了許多毫無意義的形容詞跟起承轉合用的句子,老林一下子傻眼了,沒想到外國也有學術騙子,這個事情鬧得他覺都睡不好。
老林長得儒雅異常,天真得跟個孩子似的,他很容易動氣,為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嚷嚷,發許多知識分子兮兮的沒用議論,每週這兩個到三個半天,老林就坐在自己的書房裡,無所事事地發呆,聽著隔壁傳來的地動山搖,作為一個儒雅的人,他唯一能反抗的就是拿自己的指頭敲敲牆壁,或者就是瞎待著,凡事都往好裡想吧,老林跟我說,如此高保真的現場*廣播,去哪裡能夠聽到?
“開始的時候,我跟人說這個事情還很害羞,後來呢,實在沒辦法了,我跟誰都得說,實在憋不住啊,搞得自己跟祥林嫂似的。”言崎跟我講,她說這件事的時候,已經熟練異常,就像說自己的家庭出身父母親做什麼的一樣,實際上,在我們有限的交往中,她已經把那件事情跟我複述過六次以上了,其結果當然是是一次又一次地挑逗起了我的好奇心。
提問是記者的天職,哪怕是一個離崗六個月的記者。
“你們見過那兩個人嗎?”我問他們夫妻倆兒。
“見過,嗯,在電梯裡。”
“他們長什麼樣兒,看起來多大年紀?”
“男的呢,比較胖,長得一般,大概有個四五十歲了,女的三十來歲,也算不上怎麼好看,很普通的一個女的。”
“那男的身體不錯吧?不然怎麼會那麼能幹。”
“我看一般……”言崎看了一眼老林:“你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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