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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窘迫,卻看不到一顆心靈的層層舒展。
王明殿告訴記者:“我也不是傻子,我對自己的生活有打算。我跟妻子商量好了,再捐7年,然後我們就買大房子,過好日子。”他又轉臉對身旁的妻子說:“我要給你買新衣服,名牌的,然後帶你去北京,住住有這麼厚地毯的大賓館,洗個熱水澡!你是全世界最好的女人!沒有你這麼多年的默默支援,跟著我受苦,我幫不了那麼多人。”
這樣的甜言蜜語,讓那個沉默寡言的女人張樹葉,抿嘴笑了。在這間也許最廉價的13。2平方米的小房間裡,盛滿了世上最廣闊的幸福。
………【第七十八章 季哥的椅子】………
季哥是個老鞋匠,幹活時坐的是十字帆布兜小凳子。回到家,他只坐那把榆木小椅子。
季哥是20世紀60年代來到這個南方城市的。他年輕時遊手好閒,又愛闊綽擺譜,偏生在一個窮家,結果就做了扒手。有一次失手,被警察捉住了。在關著的那個夜裡他逃了,一路流浪,最後到了南方。他是不敢再偷了,就做了個鞋匠。他並沒學過修鞋的手藝,可這實在也不是太難的技術活,他邊幹邊摸索,總算在這個城市立住腳了。
那時候,城市的外來人口還很少,即使有,也都是外地分配工作來的。季哥想成門親事,可那些端鐵飯碗的姑娘,哪有他的份兒。外來妹倒不是絕對沒有。巷裡那個燒餅攤,就有個姑娘。他每天早上都去買燒餅,就和那姑娘熟了。季哥人長得帥,那姑娘對他好像有那麼點兒意思。但就在這節骨眼上,有人給季哥介紹了個媳婦,是巷裡的諸家。諸家老兩口,季哥認識,都是普通樸素的工人。他們有一個女兒,有點痴呆,走路是斜著身子走的,還使勁地晃著一隻膀子。
季哥在心裡盤算,想在這裡徹底待下來,必須有個依靠。他租的小屋,陰暗,潮溼,還時不時受到盤查。諸家雖然不是大樹,但足以使他在這個城市留下來,安全地生活。
雖然那個燒餅姑娘很水靈,但他要從實際考慮。於是,他同諸家姑娘成了親。
自逃出後,他沒有一天不想家。在這裡他隱姓埋名,說他姓季,街坊鄰里都稱他季哥。一晃十多年過去了,那點小案子已算不上什麼事了。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回家了,可他手頭並不寬裕,修鞋只能顧住衣食,並不能發財。再加上有了這個媳婦…為了使家人放心,他寫信說他在這裡成了家,娶的還是個城市女人,但他顯然不願意把這樣的媳婦帶回家,讓人們知道自己娶的是這麼個城市女人。
他想等兩個孩子大點帶著孩子回趟家。孩子終於大了,他帶著他們回到了家鄉。門前那棵老榆樹,還是那麼鬱鬱蔥蔥,他抱都抱不過來了。他小時候常爬上去掏鳥蛋,採榆錢……父母見孫子都這麼大了,很高興,可見不著兒媳終歸是個遺憾。母親一個勁地說,下次回來一定把媳婦帶上。不知為什麼,他隱瞞了自己在南方只是個鞋匠。有人見他花錢不是那麼闊綽,懷疑他說娶了個城市女人是吹牛。有好事者總是設法向他的孩子探問他們的母親。還有個鄰居向他借錢,他拿不出那麼多,鄰居懷疑他是不肯借。故鄉的親切和溫暖被猜疑稀釋了。他當時就決定,以後不再回來了。
其實,他依然是那麼想家。多少回在夢裡,他又踏上故鄉的土地。那窄窄長長的村路,那長滿野草的田埂,大雨中的蟾蜍,晚風中的蜻蜓……
弟弟準備把家裡的老宅子拆了,到別處建房,打電話問他有什麼意見。他問,那棵老榆樹刨嗎?弟弟說,刨。他說你給我寄一截榆樹段過來。弟弟不明白他要榆樹段幹什麼,反正是給他寄來了。
季哥買來鋸子、斧頭、鑿子等,用這個樹段,做了一把椅子。儘管有點粗糙,季哥很滿意。椅子很小,椅背剛剛頂到腰部。從此,他回家就往這個椅子上一坐,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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