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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外面有人看著,老婦人不敢出聲,只苦著臉搖了搖頭。”
“他們究竟把玲兒、瓏兒怎麼樣了?”
“我也不知道,不過,她們應該還活著吧。”
邱菡一聽到最後那個“吧”字,心裡一揪,忍不住又哭起來,抓著柳碧拂手臂始終未放開,心裡惶懼無依,想抱住她狠狠哭一場。柳碧拂卻伸手將她的手撥開,稍稍向後挪了些。
“一切都還不知道,姐姐自己得保重。你做孃的一旦有什麼不測,她們兩個就算能活下來,沒了娘,該倚靠誰?”
邱菡聽了,伸手扒住牆,哭得更大聲了。
柳碧拂並不勸她,等她哭夠後,才輕聲道:“姐姐歇一歇吧。”
兩人摸到桌邊,默坐良久,柳碧拂忽然輕聲說:“那天晚上也是這麼黑,我娘讓我跑,我不跑。她就狠狠擰了我一把,我只得哭著跑開。接著又下起大雨,又黑又滑,我不知道該跑去哪裡。跌到泥坑裡,爬起來又跑,不知道跌了多少回,最後再也跑不動了,就縮在一個爛草棚下面睡著了。醒來時,天已經亮了,雨卻仍在下,我又冷又餓又怕,哭著往家裡走去。大門從裡面關著,怎麼拍、怎麼喊,我娘也不來開門。我只得拖了根枯樹枝靠在牆邊,當梯子,爬上了牆。牆那麼高,我卻顧不得怕,跳了下去,落地時,腳疼得要斷了,我大聲哭著喊娘,娘卻不應,爹和兩個哥哥也都不出來。我咬牙瘸著一步一步捱到門邊,一推門,卻見爹、娘、兩個哥哥全都倒在地上,全都不動。眼睛卻都圓睜著,眼角、嘴角都是血,那時我都還不知道他們已經全都死了,還在拼命搖、拼命叫……我嘗過這滋味……所以,姐姐,記著——別讓你的女兒回來時,看到你已經死了。”
第十三章
烏夜啼
無難無易而惟義之是者,君子之行也。
——王安石
馮賽離開鮑家別院時,天已經全黑了。
秦廣河、黃三娘、鮑川被汪石捲進這麼大的禍難中,家中各有一人被拘押在大理寺,汪石若找不見,一家得賠三十多萬貫。他們三人卻都沉著氣,並不如何焦憂,是由於財底厚,經得起這損折,還是由於感念汪石的恩義?
他們固然可以這般,我卻不能。汪石若真的和譚力、於富、朱廣、樊泰四人是同夥,那麼我妻女便應該是被汪石主謀劫走。若找不見汪石一夥,恐怕再也見不到她們。
這時沿街家家戶戶都已經關門閉戶,只透出一些燈光,不時傳出一些笑語聲。幾天前,自己一家人也還這麼和和樂樂,如今卻只剩自己一身一馬,在這夜路上盲人一般亂撞亂尋。馮賽心裡又一陣悽愴,不知該如何才好。
一路疲乏,回到爛柯寺,到了寺門前,他剛倦然下馬,卻見門前臺階上一個黑影忽然立了起來,嚇得他一身寒慄。
“馮相公?”那黑影陡然出聲。
“你是……”馮賽驚魂未定。
“我叫孫獻。以前跟馮相公打過不少照面,馮相公可否記得?”
“哦……是你?”
“我在這裡等了好一陣了。”
“有什麼事嗎?”
“有件要事跟馮相公商議。”
“什麼事?”
“我們都在找同一個人。”
“嗯?”
“汪石。”
馮賽一驚。
“這裡說話不便,馮相公可否移步那邊的茶坊?”
“好。”
兩人一起走到龍柳茶坊,茶坊裡已沒有客人,店主李泰和也不在,只有個夥計在收拾清掃。孫獻選了個已經收拾乾淨的臨街座位,兩人一起坐下,要了兩碗茶。
馮賽這才打量孫獻,以前在虹橋一帶常見此人,尖尖瘦瘦的,臉上常掛著一絲笑,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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