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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政治上,張愛玲是為人所詬病的:先是嫁了漢奸,又跑去香港,為美國人撰文“黑”共產黨。但她不過是一個小女人,不過為情勢所迫,吃口飯而已。小說本身,也是充滿了文學性………連胡適看了《秧歌》都大加讚賞。
張愛玲在香港一共居住了三年。這三年的時光,比以往的任何時候讓她成長得都多。若說與胡蘭成的感情,讓她從一個“理論感情專家”完成了一次悲傷又帶著幻夢般美好的實踐,那麼在香港的三年,就讓張愛玲徹徹底底地從一個生活的旁觀者,成為了經歷者。
以往的她,都過著離群索居的生活,此刻卻不得不去面對這個世界。她要獲得生存的空間……與旁人接觸,雖然讓張愛玲感到苦惱,但也讓她幸運地結識了也是在“新聞署”工作的宋淇夫婦………在她接下來的生命中,都與他們有著聯絡。
不過,在香港的生活,也給她帶來了不少麻煩………胡蘭成新書《今生今世》出版,有記者來採訪張愛玲,這讓她必須不斷搬家。
張愛玲終究喜歡做的是旁觀者。對於她來說,在不必與人交流的環境裡,才是最快樂的。香港……太嘈雜,周圍的人對她的窺視欲太強烈,到底不是個久居的地方。索性走得太遠一點,再遠一點,在沒有人打擾她的地方,在更廣闊的地方,也許會有新的發現、新的生活。
在“新聞署”負責人的擔保下,張愛玲去了美國。被她遠遠拋在身後的,是大陸,是香港,是日本。是那些她曾經愛過的,又愛過她的人。他們曾經伴著她,走了或長或短的一段。但他們終究還是紛紛離開了。她孑然一身,身上映著青灰的月影,走向自己蒼涼的結尾。
是永結無情遊,相期……此生,相會無期了。
放入另一個胸膛的溫暖一個孤身女人,來到一個陌生的國度,一定是不知所措的。不論她看起來多麼獨立和強大,在一個身邊來往的都是不同膚色的人的地方,總會感到無援。
留學生在美國的狀態,是於梨華與嚴歌苓都描寫過的………尤其是女留學生。來自並不寬裕的家庭的她們,不但要完成學業,還要在白種人的夾縫中討生活,賺取足以支撐日常開銷的一點工資。
然而,她們又是有希望的………學成之後,便能在社會上有一席之地,或者返回國內。與這些更類於“過客”的女留學生相比,打算在美國度過餘生的張愛玲,境況更加艱難。雖然她有著常人難以比擬的文學天賦,但她孤僻的性格,註定讓她的每一步,都不會容易。
那是一個秋天,一輛海輪駛出香港維多利亞港。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站在甲板上,看著那座在視線裡越來越模糊的島嶼。
那是一座繁華卻又冷漠的島嶼。它給她留下無限的回憶,又為她帶來無限的傷感。她那色調稍明快些的青年時代,在這座島嶼上留下一串串褪色的笑,她落魄的中年時代,又在這座島嶼上留下無數不堪。
它終於在滾滾的海水與灰色天空的交界處消失了。名叫張愛玲的女人轉過身來,她知道,她需要向前走,面對新的生活。
人說美國是一個“遍地黃金”的地方。當然,這並不是對所有人而言。對張愛玲而言,這個陌生的國度,帶來的是比香港更加難以忍受的艱難。在度過難堪的幾個月之後,張愛玲向基因會求助,進入了麥克道威爾文藝營。麥克道威爾文藝營是為有才華卻又生活窘迫的作家建立的,張愛玲在這裡工作,基本的生活開銷得到了保障。
按說,在文藝營中應該有不少寫作的“同行”。這些人,都是有才華的。起碼,與張愛玲處在同一個精神層面上。與這樣的人一起,張愛玲應該能夠感覺到快慰些, 或者能夠結交到與她性格相契的朋友。然而,不過三十餘歲的張愛玲,已經被命運的艱難與坎坷消磨掉了希望。她不願與人來往,把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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