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部分(第3/5 頁)
來香港時,還是炎熱的夏天,熱情的島嶼給人希望。而走的時候,卻是秋天了。涼颼颼,冷冷清清,真是與這世情一般。
她踏上開往日本的海輪, 帶著母親當年周遊列國時用的箱子。
那隻箱子上,有母親的痕跡,這個強大而自由的女人,將女兒遠遠地拋開,追逐自己的愛與幸福。她是強大的,也是可怕的。但………不管怎麼說,她是張愛玲崇拜的人。
在海輪上,面對茫茫的大海,張愛玲也許感到自己的前途也如這海一般迷茫。從大陸到香港,再到日本,她如同飛蓬一般輾轉,卻不知道自己終究是要去往何方。
張愛玲到了日本後,到底遇到了什麼? 她和炎櫻一起,做了怎樣的努力? 在日本的三個月,她並沒有留下文字記錄。人們只知道,三個月後,她再次回到了香港。
那三個月裡,到底發生了些什麼事情? 炎櫻的許諾,為什麼成為一紙空談? 且不說細枝末節,連事情的大概走向,都湮滅在歷史的灰燼裡了。人們猜測,是不是她在日本遇到了曾經的愛人胡蘭成?或者說,似《同學少年多不賤》裡寫的一樣,當年的一對好友,一個落魄,一個蒸蒸日上,到底拉開了距離。再懷念往昔,也免不了尷尬。
第三次來到香港島的張愛玲,灰頭土臉,垂頭喪氣。學校也回不去了………因為學費與獎學金問題的糾葛,與學校的關係,徹底陷入僵局。
本來張愛玲打算再次入學, 但港大怎會允許一個學生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於是,港大不但拒絕了張愛玲的申請,還要求她補上欠的四百來元學費。張愛玲當然不願意還,因為多年前,她離開港大時,學校還欠著她一筆獎學金。
說錢,讓人感到俗氣。但人又都是愛錢的:沒有錢,哪裡有安逸的生活,哪裡有寶馬、香車、美人?張愛玲是愛錢的,但在錢的問題上纏雜不清,到底讓人覺得討厭。這場關於“錢”的拉鋸戰,讓張愛玲與港大文學院院長之間的關係到了非常惡劣的程度。
沒奈何,張愛玲唯有帶著母親留下來的古董去賠禮,卻仍然沒有讓對方徹底消氣。張愛玲從來不否認自己是一個小市民,但這樣放低姿態,的確是難以啟齒的羞恥。
在香港的生活,窘迫是基調。香港是一座自由與繁華的城市,但不可否認的是,在這看似美好的自由與繁華的表象底下,是冷酷無情。沒有生活來源,張愛玲希望找到一份新的工作。本來,她有希望做一名翻譯。但後來,她卻因為是從大陸來,而被懷疑是共產黨方面的臥底,最終與這工作失之交臂。
從離開大陸開始,好運似乎就沒有降臨到張愛玲身上。就算幼年時曾遭到繼母的苛刻,好歹也是能夠吃飽穿暖,所缺的只是新衣服。而這個時候呢?一個孤立無援的女人,一切都要靠自己的雙手來賺取。何況,她是除了做“天才”之外,對什麼都一竅不通的女人。
不過,值得慶幸的,還是張愛玲是“天才”………一個在文學方面,天賦異稟的能手。張愛玲數年前便在大陸有了名頭,這讓美國新聞署香港辦事處負責人對她產生了興趣。所謂的“新聞署”,當然與政治也脫不了關係。20 世紀50 年代,朝鮮戰爭期間,大陸與美國方面關係非常緊張。在這樣的情形之下,美國當然需要推銷自己,並對“敵方”作反面宣傳了。
就這樣,張愛玲獲得了一份翻譯的工作。起先,她只是將一些英文著作翻譯成中文。後來,她將一部反面宣傳共產黨的《荻村傳》翻譯為英文。在這段日子裡,她還創作了《秧歌》與《赤地》,都有些“反共”的意思。有人說,這是在“新聞署”的授意下創作的。但就張愛玲本人來說,何嘗不是對共產黨有些“怨懟”。若不是大陸換了天,她的上海,會變成一個陌生的城市嗎? 她會被迫遠走他鄉嗎?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