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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她答道,接著又對貉獺說,“奧伊,從現在開始要講禮貌了,聽見沒?”
奧伊看看她,又扭頭望望老人,一聲沒吭。看來,在禮節問題上,奧伊暫持保留意見。
老人那條瘸腿看來非常不好——“簡直就是沒了。”莫斯·卡佛老爹大概會這麼說吧——但他很利落地使著柺杖,單足跳下臺階時步態相當靈巧,蘇珊娜覺得那模樣有點逗趣,也很令人欽佩。“靈巧得像只蟋蟀!”這句也是莫斯爹爹的專屬俏皮話,也許這句更適合那邊的老人。當然,她沒發現這位靠柺杖才能單腿跳的白髮老人有什麼不妥或者危險(他的白頭髮很長很細,披在肩上的毛皮兜帽裡)。而且,等他走近些後,她發現他的一隻眼睛因白內障而蒙上了一層白翳。瞳孔依稀可見,卻凝滯於左側。但是,另一隻眼睛卻閃現著奇之巷小屋居民應該有的濃厚興趣,正興致勃勃地打量著這三位來客。
馬匹又嘶吼了一聲,老人揚起柺杖,衝著低壓壓、白茫茫的天空胡亂揮了幾下。“閉嘴你個草肚子,你個造糞機!你個沒見過世面的鄉下老婆子,沒見過客人來嗎?你是不是生在穀倉裡的啊,就知道學驢叫?(要是你不是生在穀倉裡,那我就是個藍眼睛的大狒狒,只不過壓根兒沒這樣的玩意兒!)”
羅蘭忍不住了,打鼻孔裡噴出了笑聲,於是,蘇珊娜最後一道警戒防線也解除了。那匹馬從小木屋後面的什麼地方又嘶了一嗓子——你只能說,那個不起眼的地方叫做穀倉——老人又狂放地揮舞一通柺杖,自己都差點兒摔倒在雪堆上了。他的單腿跳固然有點彆扭,卻竟然很神速,現在已經走到半路上了。就在快要跌個狗吃屎的當口,他穩住了自己,跳出一大步的同時,柺杖也及時地斜插進雪地裡,接著又拔起來,朝他們過來的方向熱烈地揮動著柺杖。
“嗨!向你們致敬,幾位槍俠!”老人大喊。至少,他的肺活量很讓人欽羨。“去黑暗塔朝聖的槍俠們啊,就是你們幾位了,一定是你們了,我不是都瞧見黃把手的大鐵塊了嘛!還有呢,光束也回來囉,又強又壯,我都感覺到啦,慄皮兒也感覺到囉!簡直像匹小馬駒似的,樂得歡蹦亂跳,自打聖誕節起就這樣,或者說,自我所稱的聖誕節起,因為這兒沒張日曆,也沒見到聖誕老人,我也不指望見到他,因為你瞧,我是不是好孩子呢?從來不是!我從來都不沾邊兒!好孩子們上天堂,可我所有的哥們都在另一頭待著呢,窩在魔鬼的洞穴裡,喝著攙了威士忌的諾茲阿拉,還烤著棉花糖!呃呃,無所謂,我滿嘴跑舌頭,您可別見怪!向您致敬,也向另一位致敬,還有你們當中這位毛乎乎的小刺兒球,也向你致敬!有生之年我終於看到貉獺啦!嘿呦,見到你們太高興了!我的名字是喬·柯林斯,奇之巷的喬·柯林斯,我自個兒也夠奇了,瞎一隻眼、瘸一條腿,不過,很願意為你們效勞!”
他已經走到了雪堆這裡,標誌“塔路”終結的路牌就在他頭頂上……或者,該說是這條路開始的地方?這取決於你的立場,以及你旅途的終點,蘇珊娜便這樣覺得。他抬頭看著他們,一隻眼睛明亮得像小鳥,另一隻卻凝視那幻景般的白色廢物。
“天長夜爽,是啊,我是這麼說的,說得不一樣的那些人反正也不在這兒,誰他媽的在乎他們怎麼說呀?”說著,他從口袋裡摸出一樣東西來,順手一拋,那模樣只能是水果糖。奧伊躍到半空中,輕而易舉就叼住了糖果:逮住了!
看著這一幕,羅蘭和蘇珊娜都哈哈大笑起來。笑起來的感覺頗有幾分古怪,但畢竟是一種美好的感覺,彷彿終於尋覓到了你原以為已永遠失去了的無價之寶。甚至奧伊都似乎咧著嘴笑了,如果馬匹的嘶吼令它心煩暴躁(當他們站在雪堤高處,低頭看著柯林斯先生時,它又吹號般嘶鳴起來),那也絲毫沒有表露出來。
“我有成千上萬個問題等不及要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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