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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記得有情人在心。曰:一樹石榴全著雨,誰憐粒粒淚珠紅。曰:燈
心點著兩頭火,為娘操盡幾多心。曰:妹相思,不作風流到幾時,只見
風吹花落地,那見風吹花上枝。《蜘蛛曲》曰:天旱蜘蛛結夜網,想晴
只在暗中絲。又曰,蜘蛛結網三江口,水推不斷是真絲。又曰:妹相思,
蜘蛛結網恨無絲,花不年年在樹上,娘不年年作女兒。《竹葉歌》曰:
竹葉落,竹葉飛,無望翻頭再上枝,打傘出門人叫嫂,無望翻頭做女時。
《素馨曲》曰:素馨柵下梳橫髻,只為貪花不上頭,十月大禾未入米,
問娘花浪幾時收。有曰:一更雞啼雞拍翼,二更雞啼雞拍胸,三更
雞啼郎去廣,雞冠沾得淚花紅。有曰:歲晚天寒郎不回,廚中煙冷雪成
堆,竹篙燒火長長炭,炭到天明半作灰。有曰:柚子批皮瓤有心,小時
則劇到如今,頭髮條條梳到尾,鴛鴦怎得不相尋。有曰:大頭竹筍作三
椏,敢好後生無置家,敢好早禾無入米,敢好攀枝無晾花。敢好者,言
如此好也。
李雨村輯《南越筆記》十六卷,多抄《新語》原文,此篇亦在內,題曰
《粵俗好歌》,但均不注出處,是一大毛病。《閩小記》文章亦佳,櫟園思
想卻頗舊,不大能夠瞭解那時的新文藝傾向,故書中關於閩歌沒有類似的紀
載,或者因為他不是本地人,所以不懂得,也說不定。清末郭柏蒼著《竹間
十日話》六卷,卷五中有一則雲:
月光光,照池塘,騎竹馬,過洪塘,洪塘水深不得渡,娘子撐船來
接郎。此福州兒輩曲也,明韓晉之先生載入文集中,謂此古三言詩也,
閩無風,此卻可當閩風。村農插秧歌雲:等郎等到月上時,月今上了郎
未來(叶音黎。《詩》:羊牛下來。《王母白雲謠》:尚復能來。)莫
是奴屋山低月出早,莫是郎屋山高月出遲?不是出早與出遲,大半是郎
沒意來。記得當初未娶嫂,三十無月暗也來。詞雖鄙褻,往復再三,亦
文人才士託興彤管也。
墨憨齋整十卷的編刊《山歌》只好算是例外,像這樣能夠賞識一點歌謠
之美者在後世實在也是不可多得了。
屈翁山在明遺民中似乎是很特別的一個,其才情似錢吳,其行徑似顧黃,
或者還要倔強點,所以身後著作終於成了禁書,詩文集至今我還未曾買得。
《廣東新語》本來也在禁中,清末在廣東有了重刊本,通行較多,就是在這
記風物的書中,著者也時時露出感憤之氣,最顯著的是卷二《地語》中《遷
海》這一篇,其上半雲:
粵東瀕海,其民多居水鄉,十里許輒有萬家之村,千家之砦,自唐
宋以來,田廬丘墓子孫世守之勿替,魚鹽蜃蛤之利藉為生命。歲壬寅二
月忽有遷民之令。滿洲科爾坤介山二大人者親行邊徼,令濱海民悉徙內
地五十里,以絕接濟臺灣之患。於是麾兵折界,期三日盡夷其地,空其
人,民棄資攜累,倉卒奔逃,野外露棲,死亡載道者以數十萬計,明年
癸卯華大人來巡邊界,再遷其民。其八月,伊呂二大人復來巡界。明年
申辰三月,特大人又來巡界。遑遑然以海防為事,民未盡空為慮,皆以
臺灣未平故也。先是人民被遷者以為不久即歸,尚不忍舍離骨肉,至是
飄零日久,養生無計,於是父子夫妻相棄,痛哭分攜,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