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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情已經盡數收起,渾身氣息驟冷,兩道冰冷森寒的視線,定定地凝在史嫗的身上。
“賤奴!”清而弱的語聲響起,簡單兩字,卻生生像是兩粒雪珠子,劈啦兩聲打在了史嫗的臉上。
史嫗先是一怔,旋即勃然大怒,全身的熱血直衝頭頂。
她真是萬萬沒想到,這平素看起來很不愛惹事的六娘子,居然出口便是這兩個字。
那一瞬間,憤怒的火焰幾乎將她淹沒,她擰起粗眉,厲起眼睛,張口便欲說話。
然而,未待她作色出聲,秦素已經自她的身畔擦身而過,那素白的麻衣帶過一縷冷風,隨後便有冰冰涼涼的一句話,雪線似地撞進了她的耳鼓:“殺爾如屠狗。滾!”
語罷,似陰似涼的一絲眼風,輕飄飄地掠過了史嫗的臉,隨後,那說話之人便步履輕盈地越過了她,從容而去。
史嫗的後心,忽然一陣發冷。
她甚至都沒弄清,她為什麼會後心發冷。
她只知道,當那句話飄過耳邊時,她整個人都像是被凍住了似的。而待她回過了神,那一身飄飄擺擺的麻衣已在遠處,幾乎便走到了小徑的盡頭。(未完待續。)
第215章 逢草徑
望著小徑轉角處行將消失的那個身影,史嫗這才發覺,自己的手在抖。
不知何故,那個遠去的身影,竟讓她大大地鬆了一口氣,站得發麻的雙足亦重新血脈流通,一陣陣地酸癢著。
史嫗垂下了頭,面色青白不定,眸中的陰沉換作了驚怖。
這與她想象中的情景,很不一樣。
這也與林氏此前的介紹,很不一樣。
身為外室女,受了府中老嫗的訓斥,就算不哭出來,至少也該羞慚或是懼怕才是。可是,這位六娘子的氣勢,卻似是太足了一些,足到了叫人心底發寒的地步。
史嫗不由自主地回想著方才那冰涼的話語,臉色重又變得鐵青,嘴唇卻是發白。
她不是沒聽過狠話。
以她這副脾氣、這個秉性,在府裡得罪的人不在少數,並非沒有被人威脅過。
可是,秦素方才的那一句話,竟讓她打從心底裡冒出了一股子涼氣。
她說不出那是種什麼樣的感覺,她只是本能地聽出了這話中的暴戾、兇殘與血腥,亦本能地知曉,說出這話來的人,那手上是沾著鮮血、連著人命的,並且,在取人性命之時,這人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史嫗的手再度顫抖了起來。
此刻的她絕不敢相信,更不願承認,自己居然叫一個外室女給嚇住了。
依照她原本的脾氣,她定要追上去討回這個面子。
可是,想是這般想著,她的兩隻腳卻像有千斤重,竟是半點也挪不動,只能徒然地望著那個身影轉過小徑,留下一地攪碎的花瓣。
秦素走得很慢,步態沉著、神情淡漠,然在她心底,卻有濃濃的殺意。
有些人,很該去死一死!
而且,也確實離死的日子不遠了。
秦素的神情陰沉如十二月寒冬,唯唇角卻是勾著的,那如若冰針般的一線笑意,是在十餘年的怨毒、憤懣、不甘與屈辱中漚出來的,如同毒蛇的信子,在她的靈魂深處不住吞吐,讓她覺得,她撥出來的每一口氣,都帶著股灼人的毒意。
她承認,在那一刻,她有些失態了。
史嫗待她的態度滿是輕賤,這勾起了她心底深處最不堪的回憶,那種不被當做人的感覺,足以消磨意志最堅定的人,亦足以叫人變成鬼,變成毒蛇,變成最不具人性的怪物或惡魔。
秦素無聲地笑了起來,鴉青的劉海下,挑起了一條如描似畫的長眉。
她本就是一代妖妃,不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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