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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素仰首看著藏經樓,無聲一嘆,轉身踏上了一旁的灰石小徑。
沿這條小徑往下走,再左拐,便是丹井室。
丹井室已經無人燒丹了,幾成荒地,平素極少人跡。那小徑上的野草經年無人拔除,便此瘋長成了一大片,塞滿了石塊的縫隙,野潑潑地,很有種肆意無畏的氣勢。
“女郎,您是來靜修的,可不是來賞風景的。”行不上幾步,史嫗那不知疲倦的聲音便再度響了起來。
看起來,她的不滿已經達到了頂點,便是多走幾步路亦是不行的了。
秦素淡然一笑,閒閒地便立在了道邊,探手攀摘那道旁石榴樹上開著的白石榴花,一面輕聲語道:“嫗說得很是。”語聲頗柔和,也不乏尊敬。
只是,說是說,做是做,她根本沒有一點要返回的跡象,只一徑地探手去攀花枝。
史嫗的臉色很不好看,三角眼一眯,冰冷的話語兜頭便澆了下來:“既是我說得很是,女郎便該立刻回屋坐下抄經,整日往外跑成什麼樣子?此處不是田莊,可以由得人野跑瘋玩、不顧體統。這裡可是清清靜靜的道觀,來上香的人可也不少,萬一遇上了什麼人,女郎壞了自己的名聲倒沒什麼,秦氏的名聲可也毀了,女郎實在很該自重一些才對。”
她這話說得極重,一旁的阿谷垂著眼睛,卻忘了收住唇角,那勾起的笑意,秦素瞥眼便能瞧見。
秦素便也勾了勾唇。
有意思。
阿谷像是很希望史嫗教訓秦素似的,這態度,很耐人尋味。
心下念頭微轉,秦素面上仍舊是一臉的恍若未覺,伸長手臂勾住了一枝繁花,湊在鼻邊輕嗅。
雪白的花朵鑲在翠葉間,映著她平靜的眉眼,白花綠葉之下,似有流動的婉媚。
然而,史嫗與阿谷卻是一個怒目,一個垂首,對此視而未見。
秦素亦不曾去看她們。
她輕嗅著花枝,眼角的餘光卻瞥見,在小徑的那一頭,倏地閃過了一角裙襬,那青色的細布夏裙,乃是秦府大使女穿戴的樣式。
秦素彎了彎唇角,自花枝上折下一朵花來,拿在掌中看了看,復又拋去道邊。
她真是一點沒記錯。
不著痕跡地收了視線,她轉身繼續往前走。
史嫗的臉沉了下去。
她眸光陰冷地望著秦素,胸口起伏了一會,驀地一個健步跨上前去,堵住了秦素的去路,冷冷地看著秦素道:“女郎,怎麼我說的話您不聽?我說女郎該回去坐著,女郎為何還要往前走?莫不是您忘了自己的出身?”
秦素抬頭看了她一眼。
看起來,這史嫗應該收了林氏不少好處,對她這個外室女才會如此不客氣,而阿谷麼……
秦素側眸瞥了一眼垂首不語的阿谷,心中瞭然。
她倒是想要省事的,只可惜這些人不願意,還整天叫囂不息,實在叫人厭倦。
心中忖度著,秦素的面上卻是堆起了一臉難堪,轉身看向阿谷,勉強笑道:“阿谷,我要換一柄扇子,你去取來。”說著便將扇子遞給了她。
阿谷瞄了瞄鐵青著臉的史嫗,再瞄了一眼秦素,見秦素幾乎快要哭出來了,她立刻垂首道:“是,我這便去。”停了停,又自作聰明地補了一句:“那扇子皆在箱中,不好找,女郎可能要多等些時候。”
六娘子應該是怕丟人吧,所以才將自己支開了。阿谷對自己的想法十分確定,再一看秦素那如釋重負的表情,她更是心下篤定,行了個禮便慢慢地回去了,不消多時,那條細瘦的背影,便在稀疏的枝葉間成了一抹淡影。
秦素轉眸,淡淡地看著史嫗。
在那一剎,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