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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被樹枝掛住的時候,”稻草人問,“不會很疼嗎?”
他的帽子又被拍了一下。“那也是旅途中不可缺少的東西。”抖了抖翅膀的鳥說。
從此張佳樂喜歡上了聽故事。小魚們以前開的那些家長裡短的詩會他不怎麼愛聽,可他很想知道他看不到的那些地方發生過的傳說。
“今天也再講一個吧。”他總會這麼說。
孫哲平其實不是那麼擅長講故事,一些本應該激動人心的情節,他常常會幹巴巴地一句話帶過去。像刀子一樣的雨滴,積雲上空的雷電,一望無際的荒漠,能把羽毛烤焦的太陽……稻草人覺得這些十足稀奇又可怕,聽上去就特別危險,值得被寫進傳奇故事,或者讓小魚們編成歌謠來唱。
但講故事的鳥從不這樣想。因為那是他自己的經歷,或許他不覺得那些勇氣有多麼了不起。他只是像個旅行者那樣,一直飛下去,飛過所有的艱險和苦難。
“你為什麼要旅行呢?”張佳樂問。
“因為我有想找的東西。”孫哲平說。
張佳樂覺得他真是含糊其辭,不太像平時作風。他想了想,繼續問:“那你又為什麼要留在這裡?”
“因為比起不停尋找,”孫哲平說,“在路上遇到的東西才是值得珍惜的。”
他落在了稻草人的肩上。星星開始從黑暗的天空上顯現,就好像有人在夜幕上戳了一個又一個小孔,穹頂背後的光從裡面透出來。稻草人聽說,那些星星在很遠的地方,比田野盡頭的村落還要遠,比長著翅膀的鳥可以飛到的最遠的地方還要遠。“我也不能找到那些星星,”孫哲平這麼說過,“這個世界那麼大,飛一輩子也到不了盡頭。”
可還是有很多地方能去,張佳樂想,那就足夠了。一個稻草人是去不了天邊的。
但他仍然有那些別在帽沿上的小花。他很高興自己是一個拿著槍的稻草人。
05
稻草人從老喵那裡學到過一年四季的意思。
麥田變成金黃色的時候是秋天。樹上的蟬都睡過去,天氣漸漸變冷,下第一場雪的時候冬天就到了。大地鋪滿雪白,空氣乾燥鬆脆,太陽的光沒有溫度地照耀下來,將這一切結束的是新的年份。春天隨著河面上破開的冰層到來,帶來麥田裡新的居民,大地黑漆漆的面頰從融化的雪裡露出,夜空上北斗的柄指向東方。
可夏天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呢?老喵也沒有講過這件事。
來自遠方的鳥第一次為他送來花朵的時候,張佳樂覺得,也許這一年的夏天就從這裡開始了。夏天不只有蟲子學校的畢業演唱會,不只有將視線都扭曲的熱浪,不只有濃的好像要滴落下來的綠色——還有很多別的顏色,很多開在這個季節的花,很多儲存期限短暫,卻能讓你永遠記住這段時光的東西。
“這個世界上有多少種花呢?”有一次土撥鼠問。
張佳樂想了想他帽子上的那些住戶們。“一百種,”他不確定地說,“也許兩百種吧。”
他覺得這個數字聽起來很多了。晚上孫哲平回來的時候,稻草人問了他這個問題。
“數都數不清的多。”旅行者是這麼說的,“世界上的新東西總是出現。有時候它們都不是新的,而只是我們沒見過的。就算這樣,也沒有誰敢說自己瞭解世界上的一切。”
“我們只要懂的一些事情就好啦。”小魚詩人們你一言我一語地說,“好人會有好運氣,做壞事就要被懲罰,快樂的時光很短,離別比相聚更多,遇見喜歡的人很不容易,說再見的時候不要哭……”
張佳樂覺得最後一句太不可靠,魚本來就是不會哭的嘛。
小魚們講著講著就遊遠了。孫哲平說:“要說很多花的話,我有見過那種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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