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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男人總該是有親人的嘛,〃她說。〃可他讓你感覺到好像他在這世界上什麼人也沒有了。〃別看他那麼瘦,他還真有股韌勁呢,經過細心護理,他居然活過來了。終於有一天,他那雙淺藍色眼睛已能認出周圍的人來,看得見卡琳坐在他身旁捻著念珠祈禱,早晨的陽光照著她的金黃頭髮。
“那麼我不是在做夢了,〃他用平淡而單調的聲音說。
“但願我自己沒有給你帶過多的麻煩才好,女士。〃他康復得很慢,長久靜靜地躺在那裡望著窗外的木蘭樹,也很少打擾別人。卡琳喜歡他那種平靜而自在的默默無言的神態。她願意整個炎熱的下午都守在他身邊,一聲不響地給他打扇子。
卡琳近來好像沒有什麼話要說,只是像個幽靈似的靈敏地幹著她力所能及的一些事情。看來她時常祈禱,每次斯嘉麗不敲門走進她房裡,都看到她跪在床邊。
威爾很歡喜人家跟他談話,因為他自己沒有多少話好說,但卻是一個很會理解別人的聽話者。斯嘉麗對他談起許多問題,諸如除草、鋤地和播種,以及怎樣養豬餵牛,等等,他也對此提出自己的意見,因為以前他在南佐治亞經營過一個小小的農場,而且擁有兩個黑人。他知道現在他的奴隸已經解放,農場也已雜草叢生,甚至長出小松樹來了。他的唯一的親屬姐姐多年前便跟著丈夫搬到了得克薩斯,因此他成了孤單一人。不過所有這些,跟他在弗吉尼亞失掉的那條腿相比,都不是使他感到傷心的事了。
斯嘉麗對威爾印象很好,認為他就是男版的玫蘭妮,因此經常和他聊天。
實際上全家所有的人都喜歡到威爾的房裡去坐坐,談談自己心中的煩惱黑媽媽也是如此,她本來疏遠他,理由是他出身門第不高,又只有兩個奴隸,可現在改變態度了。
待到他能夠在屋裡到處走動了,他便著手編制橡樹皮籃子,修補被北方佬損壞的傢俱。他手很巧,會用刀子削刻東西,給小博做了這孩子僅有的幾個玩具。屋子裡有了他,人人都覺得安全了,出去工作時便常常把兩個嬰兒留在他那裡,他能像黑媽媽那樣熟練地照看他們,只有玫蘭妮才比他更會哄那兩個愛哭愛鬧娃娃。
“斯嘉麗小姐,你們待我真好,〃他說,〃何況我只是個跟你們毫無關係過路人,我給你們帶來許多麻煩和苦惱,因此只要對你們沒有更多妨礙,我想留在這裡幫助你們做點事情,直到我得以稍稍報答你們的恩情為止。我永遠不可能全部報答。對於救命之恩是誰也償還不了的。”
這樣,他留下來了,並且漸漸又自然而然地讓塔拉農場的很好大一部分負擔從斯嘉麗肩頭轉移到了他那瘦骨嶙峋的肩膀上。
九月,摘棉花的時候到了。在初秋午後的愉快陽光下,威爾本廷坐在前面臺階上斯嘉麗的腳邊,用平淡而孱弱的聲音不斷地談起軋棉花的事,說費耶特維爾附近那家新的軋棉廠收費太高了。不過那天他在費耶特維爾聽說,如果他把馬和車子借給廠主使用兩個星期,收費就可以減少四分之一。他還沒有答應這筆交易,想跟斯嘉麗商量後再說,斯嘉麗當然舉雙手贊成。
斯嘉麗打量著這個靠在廊柱上、跟裡嚼著乾草的瘦個子。像黑媽媽經常說的那樣,的確威爾是上帝專門造就的一個人才,他使得斯嘉麗時常納悶,假若沒有他,塔拉農場怎能闖得過那幾個月呢?他從來不多說話,不顯示自己的才能,也從不顯得對周圍正在進行的事情有多大興趣,可是他卻瞭解塔拉每個人的每一件事。並且他一直在工作。他一聲不響、耐心地、勝任地工作著。儘管他只有一條腿,他卻幹得比波克還快。他還能從波克手裡搶到工作,在斯嘉麗看來,這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當母牛犯胃痛,或者那匹馬得了怪病好像再也不能使喚了,威爾便整夜守著它救治它們。斯嘉麗一經發現他還是個精明的生意人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