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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皇帝訕訕然閉了嘴;扶著床圍一擰身,老老實實進了御帳重新躺下,臉上有些隱隱發燒。平日裡越是寡言的人;起了談興越容易滔滔不絕,她極少與人這樣閒談,一時興起;就沒了分寸。又一次在顧沅面前丟了臉,皇帝按捺著心裡的沮喪,閉上了眼睛——就不提第二日的早朝;顧沅此刻還在榻前服侍;自己早些睡了;顧沅也能早些回去歇息。
然而人通常都是越想要自己入睡;反而越不容易入睡;皇帝躺了片刻,依舊是沒有絲毫睡意,睜著眼睛數了一會兒帳簾上的纏枝暗花紋,她輕輕嘆了一口氣,自帳中坐了起來:“阿沅,你把安神湯端來吧。”
顧沅的聲音依舊是那樣從容清雅,讓人想要一聽再聽:“陛下還是睡不著?臣敢問一句,以前這種時候,司設該如何侍奉?”
皇帝想了想,被人哄著睡覺的記憶太過遙遠,彷彿一個遙不可及的美夢:“不用司設伺候,朕起來讀書看摺子,第二日中午再補眠就是了。”
顧沅的聲音停了一會兒:“臣幼年睡不著的時候,阿父總會讀書給我聽,倒是頗有功效。臣冒昧,也給陛下讀一段書,可好?”
“好。”皇帝並不覺得讀書有什麼功效,但卻捨不得顧沅的聲音,略一沉吟便應承,“不必費心,從案上隨便選一冊就好,也別太久,讀一炷香就夠了,早些回去歇著。朕平素熬夜的時辰也多,早慣了。”她想了想,又加上一句,“自己尋個繡墩,到炭盆邊兒坐著讀,久站費神。”
顧沅輕細的腳步聲停住了,殿內寂靜無聲,並沒有挪動繡墩的聲音。皇帝有些後悔,這樣絮絮叨叨的囉嗦,想必顧沅又會覺得自己話多了,她忍著擔心等了一會兒,顧沅的聲音卻突然伴著腳步聲一起響起:“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裡也——”
皇帝書案上素來只放史書或是歷朝通貨志,並沒有老莊典籍,顯然是顧沅在背誦。皇帝於《莊子》不過了了,只覺得文辭汪洋般肆意自在,然而配上顧沅的聲音,便更添了一股清泉流水般的音律,讓人聞之心折。
一時書聲在帳間蔓延開來,耳畔枕邊,顧沅的聲音彷彿無所不至又無所不在,皇帝心底莫名地湧起一股安然,她靜靜閉上眼睛,這一次再也沒有無能入睡的寂寞焦躁——顧沅一篇《逍遙遊》未完,她已經睡得熟了。
帳內呼吸聲漸漸平穩,顧沅的聲音也漸漸變緩變低,最後中止。她在御帳前停住腳步,手放在黃綾帳簾上,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隻悄無聲息地朝御帳行了一禮,便輕輕退出殿外。
魏逢春手攏在袖子裡,候在殿門口,見她端著涼透了的安神湯出來,忙上前接過:“小娘子今天受累吶!果然還是讀書人對小爺的脾胃,明兒還求小娘子多幫襯著些,伺候得小爺睡得好,上朝理政精精神神的,也是咱們大齊的福氣不是?”
他說得天花亂墜,顧沅卻只淡淡推辭了幾句,告辭回了西值房。魏逢春含著笑目送,徒弟魏蓮站在背後,悄聲跟他嘀咕:“師傅,我才進去剪燭花兒,依稀聽著顧小娘子和小爺似乎也沒聊什麼,倒彷彿是顧小娘子在讀書的聲氣兒,這不是侍讀的差使嗎?離著龍床可有十萬八千里呀!”
“誰規定床邊說話都得情情愛愛的?”魏逢春只覺自己這徒弟幾乎和崔成秀的徒弟一般的不開竅,心裡頭暗自後悔當初只為了和崔成秀別苗頭爭高低,選了這麼個不成器的笨疙瘩,狠狠瞪了魏蓮一眼,耐著性子解說,“你以為是你小子勾搭傻宮女兒?別說小爺這樣的,就是先帝召侍君侍寢,也沒那麼猴急的。開頭都是彼此端著聊正經話,漸漸能說上話了,三不五時地慢慢來往熟了,才能熟不拘禮,不拘禮久了,那也就分不開了——你小子懂什麼!以後給我把心思放在差使上,別一天到晚跟在巧孃的屁股後頭轉,再讓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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