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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等她為自己穿靴著襪,那就真的是把她視作奴婢一流了。皇帝在几案邊坐下,快手快腳穿了錦襪,見顧沅朝窗外望了望,舉手下了窗屜,更是不自在,還不曾找出什麼話說,顧沅已經拿起洋漆托盤,按照禮數朝她屈了屈膝:“請陛下早些安歇。”
好容易和她見了面,就這麼兩句話?皇帝跳下几案,盤膝坐回錦褥上,理理衣服,總算找回了幾分理直氣壯,向著顧沅揚聲道:“崔成秀可都對你說了?”
“是。”顧沅回身朝皇帝一禮,“陛下肯允諾在明年恩科前還顧沅一個清白,實是天恩浩蕩。”
“朕知道你在宮裡呆不慣。”顧沅舉止和禮數一絲不差,皇帝卻莫名地覺出一股疏離落寞來,彷彿有什麼硬生生隔在兩人之間,讓她滿腔撫慰的話都說不出口,能說出口的,也一樣是君臣奏對的陳詞濫調,“且耐心等待,朕接了你的供狀,便要給你一個交代,日後自有清白出宮的時候。”
彷彿再說不出什麼,皇帝頹然地揮揮手,看著顧沅消失在殿門外。她心頭鬱郁,第二天起身時心境也不高,伸直雙臂任兩個司衣替她換了明黃常服,走到殿門口,她朝崔成秀望了一眼,對廊下兩排分列的太監使女看也不看,徑自幾步下了月臺,上了龍輦。
“小爺有什麼吩咐?”崔成秀哈著腰隔著轎簾請示皇帝。
皇帝聲音停了停,彷彿躊躇了一會兒:“朕看她還是臉色不好,待會兒讓太醫再來診診脈,看她先頭那幾副藥喝完了,是不是要換方子調理調理,藥材從朕的份例裡出。”
“是!”崔成秀沒口子應承,“就是少了奴婢們的,也不能少了顧小娘子的呀!小爺就放心吧!”
“還有,”皇帝這一次躊躇的時間更長了些,“昨天晚上星星怎麼樣?”
“星星?”崔成秀被問得摸不著頭腦,“昨晚上跟現在差不離,天陰得厲害,沒見有什麼星星呀!”
“知道了。”皇帝面無表情地正襟端坐在龍輿裡,一番御極萬方的穩當人君氣度,心裡頭卻是懊惱沮喪無可名狀—連這個藉口也塌了臺,昨天晚上在顧沅面前,自己真是丟臉丟到家了!
☆、第31章
鸞儀局慎刑司不是擺設;雖然明面上沒有任何舉動,幾十位番役一起撒出去;皇帝發話第二天;兩位緝事便把顧沅入宮的經過並見人的大略名單送到了林遠案頭。她仔仔細細看了一遍;便發了話:“宮外的全部盯死了,一個也不許動,更不許跟丟了跟沒了;宮內的順著藤兒一個一個慢慢挖,把祖宗十八代都給我挖出來!”說著又提筆把名單末尾尚儀局一干和顧沅一處入宮的十來個小宮女單獨圈了出來;“御前多了兩位女史;正少人伺候,讓尚儀局的人從這裡頭挑一挑,看有沒有伶俐些;送進去伺候吧!”
外廷查案能大張旗鼓;內廷卻不能這麼幹,一是禁城是天家起居之地,要的就是一團和氣,宮裡頭沒事打打殺殺,叫外頭官員百姓怎麼看呢?二是宮內歷來不少手眼通天心狠手黑之輩,大張旗鼓走了風聲,案犯佈下死局讓人投鼠忌器,或是狠了心來個一了百了,案子就容易砸在手裡。故此慎刑司查案有許多暗地裡下手的花樣兒,林遠用的這一招叫“順鋪棋”,顧名思義,就是按照對方的意思布子,引對方動手——既然費這麼大力氣把顧沅送進宮裡,便不會往御前一送就了事,顧沅於宮中人所識極少,想要引著顧沅做些什麼,其中居中聯絡的人選,還有比這些新晉宮女更合適的嗎?
皇帝護短,這樣的話不能在御前明說,是以皇帝召對的時候,林遠便搬出了另一個理由:“臣看顧沅的履歷,出身家境不甚好,入宮時間又短,想來在宮裡不甚適應,這些小宮女與她相識,彼此性情大略都知道,有相熟的人在一處,只怕還能習慣些。”
皇帝果然中計,蹙著眉輕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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