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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罪的心思,當日便下了旨意,令內閣會同鸞儀司草擬禁福壽膏的條例頒佈天下,令鸞儀局慎刑司、內務府會同三司一同審理恭王世子元禮一案,雷厲風行的兩道旨意之後,卻又和風細雨起來:太后聖壽在即,令內務府於報國寺開四十九天水陸道場,為眾生祈福;召龍虎山國師於普濟觀開壇,一樣是四十九天水陸法會。這樣大手筆的為鬼神拋灑銀子,自然有御史聞風而動,幾次上折庭諫,這樣熱鬧的爭執之下,梧州一干傳教士及洋商入京,和內務府採辦的一干大婚事物,和鸞儀局慎刑司在天牢裡的種種動作,就都被有心人悄悄地掩了過去。
“如今已有人離了福壽膏,一樣起居如常,那逍遙散也未必了得到哪裡去,我大齊人才濟濟,還找不出法子來?”林遠故作不屑,瞥了牢門裡高臥的程素一眼,“阿素,你好歹也是鸞儀司的老人,念在相識一場,我才三番五次地問你,再過幾日,等太醫院和那些個洋和尚拿出方子來,你可就是自蹈死地了。”
“要方子還不容易?”程素把矇頭的薄被向下拉了拉,“一紙赦書拿來,一隻海船備著,待我出了大齊,自當與你,如何?”
“這——”林遠為難起來。
“留在大齊,早晚都是死地。”程素翻了個身,再不理會了。林遠搖了搖頭,向著女牢子吩咐了幾句,徑直回宮。鄭鸞正候在鸞儀司值房裡,見她進門,放下筆追問:“如何?”
“還是和之前。”林遠苦笑,“看來是一心求死了,刑部那邊怎麼說?那洋和尚的法子是否管用?”
“六個死囚,三個發作了兩天,三個發作了一天,性命如今倒還在,只是已經不成人形。”鄭鸞嘆了口氣,“不是親眼所見,真看不出這小小一包粉末,竟然惡毒至此。只是這些死囚身強體壯,尚且熬得這樣艱難,顧沅到底能不能撐住,實在難說。”
“就算沒有十足把握,也得試一試了。”林遠道,“拖延日久,中毒越深,要是真的失情喪性,就算熬得過,人也廢了。昨日顧沅已經與我提了,最遲三日內,若無其他法子,她便要依著那洋和尚的話硬戒了。”
“就是戒也不能在宮裡。”鄭鸞斷然道,“倘若在宮裡,小爺必定日日探視,到時候豈不是要出事?萬一有什麼不測,連緩一步的機會都沒有。最好是在梧州,就是不能,也得出了京才成。”
然而話才出口,她就與林遠相視苦笑——皇帝如今除了上朝,就是寸步不離地守著顧沅,連在清和殿東暖閣裡處置政務,都要顧沅呆在西暖閣裡陪著,這樣如膠似漆的兩個人,用什麼藉口才能分開呢?
☆、第83章
“是件難開口的事兒;也是件要緊的事兒。”聽了鄭鸞等人的顧慮;太后也覺得有些棘手;左思右想半天,才下了決心;“哀家這就下旨;讓顧沅去報國寺;幫著宗人府料理水陸道場的事兒;那地方有佛祖庇佑,定可逢凶化吉。”
這倒是個極好的藉口。顧沅住在報國寺裡;也正可以清清靜靜地養病調理,就是派幾個洋和尚過去,也有了正大光明的理由;不會惹人疑心。而且皇帝先前擔心太后對顧沅有成見,打著修訂宮律的名號;把許多能討好太后的差使都掛上顧沅協理的名頭;如今太后這樣一道旨意下來,也只會讓皇帝以為是太后倚重顧沅,總不會明著駁回來。
然而世事總是出人意料,清和殿裡的皇帝似乎並沒有反駁的意思,倒是隆福殿的許嬤嬤帶回來顧沅抗命的訊息,讓太后不由得驚疑,尋了個藉口將顧沅召進寧壽宮,和鄭鸞一起審視顧沅:“皇帝每次在哀家面前提起你,都說你是個識大體的孩子,怎麼這一回,卻聽說你不肯從命?”
顧沅神色裡沒有一絲貪生怕死的羞愧:“老孃娘恕罪,臣已經向小爺請命,隨北王殿下和禮部蔡大人一道出使,老孃孃的差使,臣只能抗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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