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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屋裡走。幾盞燭臺瞬時全聚在了桌上。阿寬小心翼翼將包袱放好,解了包袱袢,露出個方正的黑漆舊木匣子。
匣內裝著柳春娘所說的顛倒壺。
印二十六
乍一看上去,顛倒壺沒什麼特別處。它有個大圓肚,有壺嘴、提樑、壺把手。
無非是比普通酒壺更精美些,青釉顏色燒得勻稱鮮活、壺身纏枝垂下九瓣蓮花、壺嘴做成個哺乳母獅張口呵欠狀、鳳首鳳羽的飛鳳提樑、荷葉紋覆在最上面,充作壺蓋。
阿寬捧出顛倒壺,伸手去揭荷葉酒壺蓋。
紋絲不動。
她以為自己滑了手,撩起一角圍裙揩揩手。再揭,依舊揭不開。阿衣立在一旁提示:“顛倒壺莫不是學番國器物擰上去的?阿寬姐,你擰擰看。”
阿寬又去旋擰那片碧青荷葉蓋,還是紋絲不動。她揉揉眼睛,端過燭臺,俯身仔細察看。摸了摸青瓷顛倒壺,蓋子與壺身之間根本就沒有縫隙。
“這酒壺……竟將壺蓋與壺身燒成一體。”阿寬嘖嘖稱奇。
“柳氏叫它顛倒壺,或許我們得顛倒過來使?”她們紛紛伸手摸壺,的確打不開蓋子。
遂將這個青瓷壺翻轉過來,底部沒了瓷釉,落著紅字小款:“柳珍閣”。正中央有孔,五瓣梅花大小。除了壺底的梅花孔和壺嘴兩處,通身再沒有別的孔洞了。這壺……該怎麼用……
阿寬盯了一會兒,說:“從壺嘴灌酒,自梅花孔漏出。我大概懂了,取酒來!”
然而獅子口並非朝下張開,那母獅子扭頭去看它身邊的小獅子,彆著臉。阿寬從酒罈裡舀出一勺酒來,左瞅右瞅,對扭頭張口的母獅子束手無策。
“怪哉,柳家都收了些什麼奇怪東西呀,別是拿錯了吧?”阿寬越發覺得溫府裡的器皿太普通常見。她從小在溫府長大,竟然連柳氏的酒壺都不會使。沒奈何,一群人抱著顛倒壺去尋春娘請教用法。阿寬敲開門,不好意思地笑著說:“婢子用不了顛倒壺。”
“已經取來了?”春娘放下胭脂盒,額心也貼上花鈿了。她兩腮顯然又補過一層胭脂,在桔黃色的燭光下泛著紅暈,夜妝濃重。錦繡麗裳搭在身旁椅背上,符合溫府一貫的繁華式樣。這才是一位豪族新嫁娘應有的模樣,人比牡丹嬌豔。
阿衣替她舉起新衣裳,讚道:“您這樣打扮漂亮許多。”
“漂亮麼?”春娘邊往耳垂塞金墜子,邊看向鏡中的自己。比九公主漂亮麼?
眾婢巴不得多奉承幾句,高一聲低一聲說漂亮。春娘把華美的衣裳在胸前比劃一會兒,忽地怔住了,存心攀比?比得過九公主又如何,何況自己答應了薛郎為他的親人哭喪,華麗打扮做什麼……春娘驚醒過來,搖搖頭,輕輕撇開它。
阿衣見狀,以為春娘不滿意。忙問是否需要再挑挑,她保證能找出來更漂亮的裙子。
“不必了,酒呢?來壇香氣濃郁的。我親自去為公主斟酒,以示尊敬。”春娘卸下金簪,走到銅盆前撩水淨面。片刻之後,她還是那個規矩素淨的柳春娘。阿寬隨即奉上顛倒壺。
顛倒壺,一切都是顛倒的。
春娘把壺倒過來,招呼阿寬注酒:“衝著它的梅花孔,灑了也沒事,待會兒拿軟布擦乾就好。對,繼續。阿寬,大膽地舀酒往裡倒。”
眾婢睜大眼睛,這樣倒提酒壺著注酒,下頭可是有一隻張開大口的獅子壺嘴,馬上就會漏出酒水呀!好比給房頂掀了瓦、給船底鑽了洞,都是個“漏”。
阿寬兩勺酒注進去,一滴水也沒從獅子嘴裡流出來。眾婢聚精會神盯住壺嘴,一下都不肯眨。直看到眼睛發酸,阿寬連注十幾勺,估摸著大半壺都注進去了,獅子嘴仍無動靜。
怎麼可能?明明有洞卻不漏酒,獅子嘴被堵住了?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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