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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承寧漆黑的雙眸,將他的手緊緊握住,一字一頓地說道,“阿寧還要見我年華老去,見我白髮蒼蒼,所以不管如何,我都不會放棄。”他聲音低沉,帶著誓言般得堅定。
有清風徐來,落葉簌簌而下,打落在兩人的衣上,發出輕微的響聲。
顧明珩執起陸承寧肩上的一片落葉,小心地放到他的手心裡,“阿寧,這是剛剛從枝上落下的葉。”
說著放輕了語氣,“人間最是留不住的,便是紅顏辭鏡、落葉辭樹。我雖不是紅顏,但是我終有老去的一天。若到了我老眼昏花的時日,便只能讓阿寧牽著我,告訴我四周的風物了。”
說著又似有些不自然,雖知道陸承寧看不見還是別開了雙眼,“所以阿寧一定要好起來。”
陸承寧聽見“老去”二字時,心底微顫,他緩緩抬起另一隻手,嘗試著撫摸著顧明珩的鬢髮。嘴角微動,隨後展開了笑顏,“這般的言語,阿寧可是在向我要‘與子偕老’的誓言?”
他的手指一點一點一寸一寸輕柔地撫摸著顧明珩的額頭、眉梢,像是在用觸覺描繪著他的模樣,帶著專注與全心全意。
“阿珩,先人曾言,思君令人老,如今有了阿珩,我卻發覺,若要我下一刻便白髮蒼蒼,我亦是甘願的。”
說著,他將顧明珩攬入懷中,聲音溫柔如花樹下的清泉,帶著引人沉淪的蠱惑,“我的雙眼會好起來,我會坐上天地間最為尊貴的位置,如此,才能護住我的阿珩。不管我在何處,身旁必會有阿珩之所在。自此向天地立誓,以陸承寧之名。”
山風呼號,在巍峨的群山之間久久迴盪。天光流轉,相攜的人影已是銘刻在山河的記憶之間,永世不滅。
此日此時,以陸承寧之名。
謝昀泓立在溪邊,視線從顧明珩兩人的身上收了回來,他看著一旁神色沉鬱的穆寒江,心下有些嘆息,想了想還是走過去,用手中執著的摺扇敲了敲他的肩膀。
見穆寒江轉過眼看著自己,謝昀泓揚了揚下頜笑道,聲音如泉水擊石,“阿木,若是再不說話,就真的變成木頭了。”他的眉眼極為瀲灩,看著穆寒江的時候帶著璀璨的眸光,“若是穆大哥他們來了京城,見穆三變成了木樁子,必定會傷心而回的。”
見穆寒江不理自己,謝昀泓有些無奈,但是心裡也知道他這是自責——自己沒有保護好陸承寧。於是輕輕嘆了口氣,放緩了語調,“阿木到底是要執著於從前,還是直面將來?”
他認真地看著穆寒江,雙唇微微勾起,帶著失望與輕嘲,“若是陷在從前的失誤之中再不願出來,那你便不是我所認識的那個阿木,那個大漠上狼崽子一樣的穆寒江!本公子——不願與如此之人為伍!”
說完直直轉身朝著溪流的上游走去,腳步沉穩,手中的摺扇如林間翻飛的蝴蝶,華彩無雙。
穆寒江看著他漸漸走遠的背影,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氣,手緊緊握成拳,隨後又逐漸地放鬆下來。
有山花落在溪水之上,蜿蜒而去,再無痕跡。
日上中天的時候,四人到了溪水的起始處,才發現此溪流的發源地竟是山壁上的一塊巨石,巨石中間有一處似被破開的凹痕,裡面源源不斷地有泉水湧出,落在地面上便彙整合了溪流。而巨石不遠處有幾間茅屋,像是嵌入了山水畫中一般,透著自然悠閒的味道。
臨到了面前,顧明珩的心突然聲聲地跳動起來,不知是因為緊張還是害怕。陸承寧伸出手指在他的手心劃了劃,帶著安撫的意味。
“既然到了,那就走吧。”陸承寧開口道。他的語氣中帶著寧靜淡泊之意,讓人緊張的心情驀地安穩下來。顧明珩點了點頭,“嗯。”說著扶著他朝著茅屋走去。
謝昀泓緩了緩自己緊張的呼吸,落後一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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