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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滿座瞠目,一時間靜得落針可辨。
滿座的賓客正怔愣之間,卻見那寒刃似雪的劍尖,在青年額前三寸遠處堪堪收了勢,只用了巧勁略略一轉,便貼著黑漆朱繪的鳥足檜木案輕盈地一探,挑起了他面前案上的那隻滿斟美酒的青銅獸紋杯,不灑不波,端然穩若地送到了他唇邊。
舞劍的少女年貌尚稚,燦然華燈裡,一襲煙水碧色的細紗襦裙襯得她明肌似雪,持劍獻酒,似水瀲灩的眸子挑釁似的看向他:“阿虞自知藝拙,入不得貴客尊目,這一杯,權當賠罪如何?”
而方才出言戲謔的那人,便是今日東邊尊席的主客。他年紀極輕,看著只二十出頭模樣,方頤烏鬢,眉宇間透著幾分少年人的恣意飛揚,一雙眸子生得極好,墨黑透亮,星子一般熠熠炯然,乍然看去,仿若重瞳。
此刻,他垂目眄視她以劍送到眼前的杯盞,一如方才那道劍光朝他刺過來時一般,眸光沉定,波瀾未起。
“價值千金的蒼梧縹清,焉能辜負?”青年依舊垂眸,頭也未抬,只語聲裡透了幾分漫不經心的笑意。
言罷,抬手自劍尖上執了盞,一仰而盡。
看著他飲下了這一杯,堂上眾人方才悄然抹了抹額汗,心底裡不由長長鬆了口氣——
項氏一族世代為楚將,根基深厚,素有威望。
更何況;一月前,已故的楚國大將軍項燕之子……項梁,斬了前任太守殷通,佩其印綬,收其部屬,取而代之。如今,整個會稽郡,已是項氏的天下。
而今日宴請的這貴客,即是項梁最為愛重的親侄——項羽。太守府易主之時,便是他手起刀落,取了殷通首級,又一力斬殺府中百餘親衛,血漫庭階,舉眾慴伏。
此人勇武超類,據說力能扛鼎,且而今麾下又領著數萬兵馬,哪裡是他們開罪得起的?
石公家這個伎子,也恁地胡鬧!幸好,這項羽果然如傳聞中一般,最好美人美酒,瞧方才這一番情狀,大抵是不會怪罪了。
青年飲罷擱盞,就在眾人皆以為此事已然落幕時,卻見情勢陡變——少女正欲收劍之際,他卻驀然抬手,駢指一併,緊夾了面前雪亮的劍尖。
既而,項羽聚勁指間,輕巧地斜斜向上一甩,籍著長劍將那緊攥劍柄的碧衣少女猝不及防地猛力拽起,霎時間,諸人便眼見著那一抹亮眼的煙水碧就這麼狼狽地越過面前那張一尺餘高的扶桑紋梓木漆案跌入了他懷中。
滿座愕然——不知是該驚他這一身悍勁武力,還是這般恣肆不羈的作為。
那碧衣少女就這麼措手不及地被陌生男子扯入懷中,驚得瞬時便怒掙了起來。卻不想剛一動作,原本箍在腰間的那隻手便迅然反鎖了她雙腕,青年膂力極是強勁,任憑她怎樣使力也再掙不動半分。
“你——”剎時間,少女便是勃然作色,一雙瀲灩明眸狠狠怒瞪了過去,幾分要飛出刀子來。
項羽卻渾不在意,只聽得“鏘——”一聲金屬質的輕響,他輕巧地自她手中奪下長劍擲到了地上。然後,便饒有興致地細細打量起懷裡的美人兒來,繼而,眼中極少見地泛起驚豔之色——看上去不過十三四歲模樣,眉目間的稚氣尚未褪盡,卻已是清姿玉質,光豔照人,日後若長成……不知該是何等的傾城顏色。
“石公,府上這舞伎甚是有趣,便舍了項籍如何?”
“區區一伎子,能得將軍青眼,老朽榮幸。”西面主位上,一位年過五旬的老者眼裡帶了幾分諂笑,目光徐徐巡過堂上餘下幾個綵衣翩躚、駢闐而列的獻藝少女,恭聲詢道:“這幾個姿容也尚可,不知將軍有意否?”
“不必。”他聲音雄渾清剛,斬截似的利落。
而後,項羽幾乎不假思索,清聲向身後侍立的隨從吩咐:“你明日將廄中那匹‘躡景’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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