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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致研一一如實回答,直到金警官伸手扶了扶眼鏡,凝神看著他,丟擲底牌,他才知道自己想的太簡單了。
“程先生,你是不是有一個C銀行的戶頭?”金警官問。
“對。”他點頭。
“一月二十九日,也就是上週四,你有沒有收到一筆現金匯款?”
程致研愣了愣,沒回答。
“金額是五十萬美金,”金警官繼續說下去,語氣如常,並未聲色俱厲,就好像在聊今天天氣好不好,“是你問丁楊要的,還是他主動提出來要給的?”
程致研笑了:“酒水供應合同總金額不過幾百萬人民幣,你的意思是,他把本錢外加利潤都給我了?”
“除了酒水專供合同,你還跟他有過什麼協議?”金警官問。
程致研搖頭:“所有的合同都由餐飲部的人具體經手,對我來說他只是一個酒店員工的家屬,我根本沒見過他本人。”
“那我來提醒你一下吧,”金警官道,“W集團是不是計劃在北京投資一間新的酒店?整體內部裝飾合同大概價值多少?丁楊洋酒生意做的好好的,為什麼突然註冊一家裝修工程公司?這些你應該比我清楚吧。”
“我要求見律師。”程致研答非所問。
“這不是在美國。”金警官提醒。
程致研笑了笑,不再說話,按了手上的呼叫器。護士來敲門,金警官並不買帳,讓旁邊做筆錄的女警去鎖門,繼續問話。但程致研堅持自己有先見律師的權利,兩下里僵持,直到另一個警察在門外叫金警官出去一下。金警官出去之後,很久都沒再進來,只剩那個年輕女警坐在病床旁的扶手椅上,與程致研面面相覷,要麼就低頭看剛才做的筆記。
程致研默默想著剛才警察說的那番話,幾乎可以肯定是有人存心要陷害他。紐約總部估計有什麼新情況,所以某些人坐不住了。這幾天,他全副心思都被司南的事情纏住,其他事都沒放在心上,直到此時才意識到事態嚴重,努力收拾起思緒,把這一天發生的事情從頭到尾理了一遍。他如果出了事,幕後的得利者自不必說,天庭這裡直接對他下手的人又會是誰呢?關博遠嫌疑最大,但警察提到那個C銀行的賬戶不是工資戶頭,酒店裡的同事都不知道他有這麼個戶頭,即使是人事部的人,比如鄭娜,也不可能知道。
直到傍晚,警察才撤走。程致研原以為是吳世傑想了什麼辦法,後來才知道是陸璽文託人辦的。她一早在酒店對這件事情已有耳聞,之所以到拖到下午才插手,是因為她同時還得到另一個更重要的訊息,足夠把她也弄得焦頭爛額的。
“詹姆斯可能身體不行了。”她在電話裡告訴程致研,“胰腺癌,晚期。”
程致研很是意外,連忙問:“什麼時候的事情?體檢結果不是一直都很好嘛?”
“體檢結果是假的,他一直都很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之前就有些傳聞,但他身邊的人都不信,我也沒當會事,他精神那麼好,成天開開心心的。像他這樣的人,是非本來就多,七十歲之後什麼樣的傳聞沒有過,一會兒說他心梗,一會兒說他腦癌,要是都信,死都不知道死幾回了……”
他聽著陸璽文在電話絮絮的說著,似乎語氣平靜,又好像不完全是。他不禁猜想,如果這一次詹姆斯真的死了,W會怎麼樣?她又會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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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詹姆斯的病,陸璽文當夜就飛回紐約去了。她原本想要程致研跟她一起走,但因為那宗商業賄賂案還未了結,他雖然在上海行動自由,卻被暫時限制離境。
程致研不禁衷心讚歎,一舉兩得的妙計啊,這樣的小案子雖不能讓他真的深陷囹圄,卻足夠給那些希望他離開W的人一個充分正當的理由,而且還能讓他在詹姆斯臨終之際遠離W的權力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