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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清螢幕上的名字時渾身一個激靈。
是池易暄。
他問我:過安檢了嗎?
我心跳如擂鼓,顫抖著敲下一個字:
嗯。
他的頭像依舊是我在威尼斯為他拍下的照片,暖陽鋪在眉眼,被定格下來的他臉上洋溢著幸福——原來我們曾經離幸福這麼近。
羅馬的銀河聆聽過我們的愛意,我們完成了一年的約定,沒有將心碎拖到天明。
我癱坐在廁所隔間的地磚上爬不起來。我想他終於可以安心睡下了。
哥,我成熟了、長大了,二十五歲的我沒有耍賴皮、沒有撒潑打滾也要留下來。你誇一誇我吧。
我們做到了自己能做到的一切。哥,所以你與自己和解了嗎?
如果是的話,那我就沒有遺憾。
·
雪下了一整夜,落地窗外的飛機起起落落,航行燈閃爍著升到高空。我坐在登機口前的座椅上,不知道時間到底過去了多久。可能都快要到天明瞭吧?
幾名乘客在空曠的候機大廳走動,等到他們的腳步聲遠去,就什麼都再也聽不見。
到家了嗎?——我看著手機上收到的最新一條訊息,難以想象池易暄居然一夜沒睡。
原計劃三個多小時的飛行時間,現在飛機應該落地了。
我說:到了。
他:好。
我撒了謊,登機之前落荒而逃,眼睜睜地看著飛機升高,消失在黑夜之中。膽小的我被自己困在了原地。
過一會兒再去買下一班的機票吧,等到太陽昇起來,我就走。
我想再在這兒待一會兒,多待兩個小時也好。在這個雪夜,距離日出還有一段時間。
我收起手機,拖著行李箱出了航站樓。馬路上的計程車走走停停,紅色的尾燈時隱時現,他們都有目的地要去。
前來送行的情侶們,分別之前相擁熱吻,我站在遠處悄悄看了一會兒,再離開。
拖著行李箱,步履蹣跚地走過積雪的人行道,從一個航站樓走到了另一個航站樓,運動鞋都被雪水打溼,凍到了腳指頭。
走了不知道多久,繞了不知道幾圈,最後居然走到了出發航站樓,這是計程車司機放下我的地方。
一會兒還得從這兒進去,找值機櫃臺購買機票。我停下腳步,不知道再往哪兒走。
送行的車輛來來往往,人影開始複製貼上。我想起來書包裡還有半包從我哥家裡偷走的煙,於是告訴自己:抽完這半包煙,我就走。
有煙,卻沒有打火機。我咬上菸嘴才想起來,不得不將煙放回煙盒,沿著航站樓邊的馬路漫無目的地向前走,希望能夠找到借火的人。
雪塊不斷卡進行李箱的滾輪。我走一陣、停一陣,風猛然吹起時掀起層層疊疊的雪花,矇住了視線,貼著臉頰而過彷彿要削掉一層皮。我不得不抬起手攏在額前,眯著眼在風雪中前進。
走了好久,遠遠地看見停車場出口的垃圾桶旁立著一隻模糊的人影。我看不清對方,卻看到橙色的火光時隱時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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