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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甚愛此子,剛及冠時,就將富庶的膠東賜予他為食邑,封為膠東王。王欽也頗有才幹,文墨射御,無一不通,聲譽遠揚。昭皇帝病重之時,朝中還曾在已立為太子的穆皇帝和膠東王之間有過一段爭執。幸而昭惠何皇后的母家何氏當時強勢,聯合支援太子的眾臣力挽狂瀾,最終,昭皇帝在去世之前,下詔立太子為新君,而膠東王被改封為濮陽王,遠赴巴郡。
許是昭皇帝愛子心切,擔心自己去後,濮陽王會受人報復,故而將巴郡這山長水遠之處封給他,讓他遠離京城是非。可這麼一來,卻著實給穆皇帝留下一個頭痛的大難題。
巴郡山高水深,易守難攻,向來是要塞之地。濮陽王到了巴郡之後,籠絡當地豪族土人,迅速穩住了根基。郡中多有鹽滷,濮陽王著力開發,獲利頗豐;又為人豪爽慷慨,厚待百姓,在短短几年間人望驟起。穆帝那時方即位時,北方鮮卑一度作亂,他無暇難顧,待胡患稍解再回過頭來,濮陽王已將巴郡牢牢抓住。朝廷雖在巴郡有行政治軍之權,暗中也換掉不少親濮陽王的人,卻仍是拿他無可奈何。巴郡百姓中知濮陽王而不知朝廷的,大有人在。
此事始終是穆帝一朝的心腹之患,穆帝在位十餘年,與濮陽王之間的暗中交鋒各有輸贏,卻始終懸而未決。如今新帝御極,問題自然又擺到了新帝的面前。
前年一場大火,將昭帝陵寢的山林建築毀去大片。今上命重新修整,工程在去年入冬前完工了。本年又恰逢昭帝冥誕六十整,天下宗親皆至帝陵拜謁,濮陽王亦不能例外。開春時,巴郡便有文書傳至御前,言濮陽王五月來謁。
今上即位時,濮陽王稱病,只派了國中的丞相來賀。而今年將至的會面,竟是今上登極以來第一次與濮陽王相見。此事幹系重大,朝廷嚴陣以待,鯨池水戰便是其中一項。
巴郡有大江橫貫,其中土勇猶以善水戰著稱,而京中羽林期門亦素有演練水戰的傳統,樓船兵甲皆天下精銳,縱觀前後,今上挑這個時候觀演便不難理解了。
樂安宮的景儀殿上,太后笑眯眯地看著身旁的皇帝和下首的廣陵長公主王宓洗漱淨手,讓宮侍撤去案上的食器。
“陛下今日少食,可是不合胃口?”太后向皇帝問道。
皇帝笑笑:“母后多慮,今日天氣悶熱,兒來前用了些瓜果,故而少食。”
太后頷首,王宓卻在一旁道:“兒昨日與皇兄共膳,皇兄也所食無多,依兒所見,皇兄定是為八皇叔的事煩惱所致。”
皇帝瞪了王宓一眼。
“哦?”太后看著皇帝,問:“果真?”
皇帝在席上向太后一禮:“母后勿憂。”
太后笑笑,嘆了口氣,緩緩道:“想當年,先皇亦是為這濮陽王之事煩惱得常常吃不下飯,如今,卻到了陛下。”她看向皇帝,正容道:“然陛下須謹記,長河非一雨之功,萬里非跬步可就,濮陽王之事久矣,豈朝夕可解?而陛下身體關乎天下,若有所損害,則萬事遲滯,其利其弊,陛下自省之。”
皇帝聞言肅然,向太后端正一拜:“兒謹記母后教誨。”
太后看著皇帝,臉上緩緩露出笑意。她讓皇帝起身,教宮侍去盛些湯羹來。
“若說擔心,母后倒更擔心蓬萊宮。”她笑意盈盈,道:“陛下登極已三載,後位人選也該考慮了。”
皇帝一怔,笑笑,沒有說話。
“皇兄後宮中不是有幾位?”王宓眨眨眼,道:“兒見李夫人、梁夫人皆是賢惠的。”
太后笑起來:“稚兒,皇后豈是光賢惠就能當的。”
王宓臉一紅,吐吐舌頭。
太后卻不再說下去,看向皇帝,和聲道:“此事我已同太常卿說過,陛下也當心中有數。”
皇帝頷首:“兒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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