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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他不需要了。不需要與偽名士交遊或與真紈絝賠笑,也無須刻意去讀陶、王的詩集。素顏初心,我自風流。
然而老管事謝斛對於馮言卿這樣的態度卻很不滿意。他近來對馮言卿的規勸越發頻繁了,但屢屢無果。
史載,東晉沈充常率歌舞伎於前溪畔習歌練舞,久而揚名。前溪舞閒適柔婉,又因沈充的行跡而帶著浮生若夢,且樂今朝的意味。恰好,馮言卿有一家伎,素擅前溪舞。
當謝斛走進中庭,見馮言卿正讓家伎給阿蘅教授此舞時,便毫不掩飾地皺起了眉。公子,到底是因何而改變的呢?他將複雜的視線投到阿蘅身上,又遲疑一個既無華彩也無風情的優伶並沒有這樣的本事令素來清傲優越的公子對其上心。
直至有一回眼見馮言卿因維護這個女子而拒絕了幾個特意登門拜訪的府吏,謝斛便確定了,這女子不能留。
“你可知道老爺當初為何會讓公子來涼州?”謝斛在她面前坐下,抖了抖袍角,“一是為了磨磨他年輕人那股清高的傲氣,二是趁著這個時候為公子在朝中打理好關節。我原只想,公子既看得上,乾脆就讓你去熨帖熨帖,玩夠了,就讓他收收心。想不到你竟有些手段,眼見這些日子就要把老爺的一番苦心毀在手裡了。”
“不過,這男人心性麼,你一個優人多少也該有些經驗。公子他不過是空虛之際一時興起,不要以為得他一時垂憐就能平步無憂了。他不是你所能依附的,也不會久留於這個地方。這一點連他自己都做不了主。”謝斛是個極懂得御下之術的老管家,這一番話很佔上風,又不失姿態。
阿蘅卻笑了,迎著他的目光,不慌不忙道:“聽謝管家話中語氣,是將阿蘅當做了鑽營之徒,不屑得很呢!可是,若非感受到了威脅,你又何必前來警告我呢?”
倒看不出來,這表面上不聲不響的丫頭,還有這麼利的一張嘴。
阿蘅緩緩地道:“謝總管與遠在長安的馮老爺都認為立身揚名才是正道,阿蘅是個下等人,沒什麼眼界,也沒有資格多說什麼。但我冒昧地問一句,公子真正在想什麼,想要什麼,謝總管真的知道嗎?——你們關心嗎?”她用溫和謙卑的深色語調包裹著最不可侵犯的尖銳。
謝斛冷冷地、輕蔑地瞧著她。然而不等他說什麼,阿蘅已首先垂下眸子,但脊背仍舊挺得筆直,不卑不亢地低聲道:“謝總管不必憂慮。分寸這種東西阿蘅總還是有的。”
她不留餘地地為這段話掐了尾。
謝斛盯了她半晌,方才冷笑了一聲,丟下一句“從前還真是小瞧你了”,起身離去。
阿蘅在他離去之後,極輕地出了一口氣,依稀能看到身上那一層堅硬的盔甲漸漸收了起來。她低下頭,出神地望著自己的手。
那幾個府吏是見有家伎在側,才起意想褻玩褻玩,熟料話才出口,坐在他們的面前的馮言卿便將她拉開了幾步,說“這個不行”。
其實他們的要求算不得唐突過分,畢竟來者是客,何況,家伎麼,不用以娛人難道是像這樣擺著看著護著的?
護著……阿蘅的心亂了一下。手指攏了攏,又鬆開。
馮言卿是在護她?
“是啊。”馮言卿被問起時很自然地點頭,很自然地為她說話,“我覺得,你不該被那樣對待——怎麼了,這副表情?有人維護你不是件值得高興的是嗎,怎麼反而顯得很不安?”他想了想,自顧自一笑,低聲補充了句,“真可憐,看往日裡那些人把你欺負成什麼樣子了。”
阿蘅一怔。這話中半是玩笑,又因馮言卿說完後靜靜凝視她的眼神顯出一絲不同往常。
她從沒有這麼呆滯過,一隻手無意識地拽著衣角,全然忘記了不住地盯著人看會不會讓對方感到不自在。“你——”
“阿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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