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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嬸若是喜歡,我那兒還有些曬乾的柰花呢,回頭給您送去。」姝娘笑道。
聽聞這話,其餘婦人都跟著討要,姝娘唇間含笑,一一應下了。
見眾人一時忙著喝茶,沒再顧上他,沈重樾不免鬆了一口氣,抬首便見姝娘用餘光偷偷瞥過來,四目相撞間忽得沖他輕輕眨了眨眼。
沈重樾愣了愣,知姝娘是特意為他解圍,便回以感激的笑。
那廂,漫天的鑼鼓嗩吶聲兒響起,浩浩蕩蕩的迎親隊伍已到了梅阿大家門口的小路上。
新娘子芽兒嫁的是北面村子一戶姓姚的人家,那家就一個兒子,窮雖窮點,可人老實敦厚能吃苦,梅阿大看上的便是這點。
來迎親的姚家小子教村裡人鬧了一會兒,分了些銅錢喜糖,才見著了從閨房中出來的新娘子。
芽兒在梅阿大夫婦面前磕了頭,說了一通感念養育之恩的話,嚶嚶地哭了一遭,才被喜婆領著出了門。
霹靂啪啦的炮竹聲裡,姝娘在人群最後遠遠望著芽兒上轎,看著她蒙著繡有鴛鴦戲水的紅蓋頭,穿著莊婆婆親手製作的嫁衣,心口忽得泛上幾分酸意。
她當初加入劉家,並無新郎官來迎親,一頂花嫁就抬著去了,她不是抱怨,只是有些遺憾,沒能舉行一個完整的婚禮。
周氏生前常與她提起劉淮小時候的事兒,她始終覺得,若她的夫君當年沒有走丟,定也會像今天的新郎官一樣,用那般溫柔的眼神看著她,接她上轎。
沉浸在想像中的姝娘並不知道,就在離她幾步遠的地方,有一人始終將視線鎖在她身上。
她雖一直看著前頭淺笑著,可沈重樾還是從她瀲灩的眸子裡瞧出旁的情緒。
姝娘是如何嫁進劉家的,沈重樾也聽小虎子粗略地說了,如今見姝娘流露出幾分羨慕和失落,便知她果然還是希望嫁得如意郎君,而不是在劉家守活寡的。
沈重樾垂眸,薄唇緊抿。
也是,人之常情罷了。
送走了新娘子,梅阿大夫婦便招呼客人入席開宴。
這鄉下地方雖不大講究,可有些事兒還是得按著規矩來,男女不同席,各自分了幾桌。
姝娘等各位叔伯嬸娘和長輩們都入了座,才挑了地方坐下,方一坐定,就見村中幾個婦人簇擁著王竹兒過來了。
那王竹兒一身桃紅的小衫,還特意描了眉,抹了胭脂,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若再來早些,只怕能將新娘子的風頭都搶了去。
「竹兒,這兒有座,坐這兒來。」這桌的幾人沖王竹兒招招手。
王竹兒一眼便瞥見了姝娘,她下頜微抬,傲得跟孔雀似的,端著一副姿態走來,不偏不倚正好坐在姝娘旁邊。
她捏著帕子,剛想炫耀一番身上衣衫的好料子,對桌一人卻倏然入了她的眼。
分明穿得也是粗布麻衣,可那男人神采英拔,清俊疏朗,實在不像是尋常的農家人。
「那是誰啊?」王竹兒掩唇,悄聲問身側人。
聽聞是來劉家報恩的富家公子,她瞟了一眼姝娘,略有些不高興。
怎又是和她秦姝娘有關係的男人,從前便是如此,自姝娘嫁進長平村,便時時搶她的風頭,分明之前,她才是村裡生得最俏麗的姑娘。
王竹兒不悅地扁扁嘴,隨即挺直了脊背。
不過情況如今不一樣了,這村裡誰不高看她一眼。
「真是可惜,以後我怕是再也吃不到這樣的席了。」她顯出一副惋惜的樣子道,「我哥哥前幾日來信,說再過半月,就派人接我和爹孃去京城呢。」
王卓要接父母妹妹進京的事兒王竹兒已經唸叨了一個月了,村裡人想不知道都難,登時就有人問:「你哥在京城住的院子終於修好了?」